周宴心底猛地一惊,瞬间瞪大了眼睛。
某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子里,吓得他身体僵直。
过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快步抬脚踏进了更衣室。
身后嘭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蹲在陆行知身边,伸出手,试探鼻息。
察觉人还活着,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些。
但亲眼目睹,头一次,陆行知奄奄一息的脆弱样子。
周宴压抑住猜想,叫了声,“行知。”
人受伤,血流了太多太多。
纯白色的衬衫,被染红了大片,触目惊心。
他不敢去碰,只连着叫了几声,都没等到回应。
正当周宴站起身,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
黑色的皮鞋后端,被一股力道轻轻地碰了碰。
陆行知艰难地睁开眼,胸口微弱起伏。
但实在是没力气,又无奈地闭上了。
薄唇缓缓张合,声音虚弱得,像是空气。
周宴知道,这是有话要说。
所以他又一次蹲下身,把耳朵凑到陆行知嘴边。
“不要告诉……”
后面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但好友多年,周宴自然明白,陆行知话里的意思。
此情此景,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虞烟不在,陆行知又伤成了这样。
要说和她没关系,都说服不了自己。
周宴叹了口气,回应,“行知你先别说话了,我马上去找医生过来。”
这附近,除却海岛景观,就没有其他。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众多,在云城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周宴不敢声张,偷偷让工作人员开车,去附近的医院。
安排好了之后,才想起,还要去找虞烟。
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现场。
要是不在,又去了哪里。
即便再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周宴还算镇定。
他先是直接去观礼台告知,因为天气不可预测的原因,婚礼暂时取消。
现场虽然疑惑,但没表露,各自安排其他的事。
只有被领到贵宾厅,正陪着方芸休息的陆庭深,察觉不对劲。
距离婚礼原定的开始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
偏偏在这个时候,陆行知取消婚礼。
他可不信,会是什么鬼扯的天气原因。
方芸身体不太好,心结太重,久病难治。
加上过来这趟飞机,又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更是精神不济。
陆庭深不想去扰她安宁,退到阳台,关上玻璃门,给孟珩打了个电话。
最初直到响完,都没人接。
但第二遍,孟珩接了。
他没说话,只看着面前不远处,虞烟等待的背影。
陆庭深先开口,语气淡漠,“看来,你已经带着她跑了。”
那边太安静,和沙滩上的喧闹,天差地别。
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深知,孟珩真正的目的。
这么多年,从自己找到这个亲儿子之后,便一直劝他,想要培养他接受家业。
可孟珩独来独往,甚至还去混上黑市。
要不是因为虞烟,这辈子,怕都等不到他回心转意。
只不过,一切都是暂时的。
就比如现在,目的达成,人也跟着消失。
陆庭深嘴角浮起自嘲的笑,听见孟珩平静地反问,“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打这个电话?”
他嗤笑着,直接戳穿,“所以,你直接一走了之,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这个当父亲的说?”
孟珩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最后丢下一句,“再见。”
说完,便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扬起手,用力一挥,把手机丢进了蓝色的大海里。
片刻后,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私人飞机降落在停机坪,孟珩跟着虞烟,目睹她往那边走去。
临登机前,回过头,又朝着他的方向,跑到眼前。
虞烟没忍住落了泪,眼里亮晶晶的。
她看着孟珩,无数的感谢,只能化作一句,“后会有期。”
过往的画面,一幕幕重现,刻在了虞烟脑子里。
像是磨灭不掉的记忆,随着时间永存。
但不管如何,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孟珩勾了勾唇角,语气淡然,也回以同样的话语。
“后会有期。”
……
陆行知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醒来,已经恍如隔世。
他躺在病床上,鼻间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
而身边,只有周宴,正斜倚在对面沙发睡着。
身体还虚弱着,也发不出什么动静。
只能艰难地侧过脸,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
脑子里浮现出,昏迷前那一刻。
虞烟拿着锋利的水果刀,没有半分迟疑,刺向了自己。
耳边还响起,她的哭泣。
可怜,无助,歇斯底里。
但同时,从始至终,都只有恨。
再闭上眼,渐渐地,又没了意识。
地球的另一端,天色刚刚亮起。
私人飞机,落地在洛城梁家庄园的草坪。
虞烟整理好自己,从飞机里缓缓走出。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从听到声音,便停下了欢快的脚步。
见到思念已久的人,舟舟边跑过去,边开心地喊着,“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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