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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

沽音阁

“啊……再吃一口就不可以再吃了,听到没有,你看看你,肚子都圆鼓鼓的,小衣服又要穿不进去了。”

温塘将小世子抱在怀里,一只手搂着小世子,另一只手就在喂小世子吃肉糜蒸蛋。

因为蒸蛋里面放的是炖鸡的老汤,所以蒸出来之后,香的很,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不说小世子了,就算是大人,都想多吃几碗。

赵文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温塘抱着孩子,还亲自给孩子喂饭,动作轻柔,表情也是真的疼爱小世子的很。“殿下站在门口做什么?难不成,闻一闻饭菜的香味儿,您就能饱了?”温塘没有起身相迎,怀里的小世子瞪着大眼睛看着赵文昭也没说话。

赵文昭都要被气笑了,这父子二人还真是一个德行,自己现在在温塘心里,怕是还不如这个小豆丁重要呢。

在安哥儿这个小豆丁的心里,自己怕是连一份蒸蛋都比不上呢,她抬脚走了进来,坐到餐桌旁边,抬手就把安哥儿面前的蒸蛋给端走了。

安哥儿看到自己的饭碗被人给拿走了,当然不干了,直接就想要扑腾起身抢过来,但是自己的小身子却被爹爹给按住的死死的。

“爹爹!饭饭!啊……”小世子扑腾不开,就只能是求助于自己的爹爹,希望爹爹能从那个人手里抢过来。

但是他爹爹却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是自己在吃饭,一口接一口,不理会自己,他只能是靠自己。

“饭饭!我的……安哥儿的。”小世子一脸严肃,说话虽然不连续,但是吐字清晰了很多,观点也很明确。

“这是本王的,整个府里的东西,都是本王的,不仅仅是你的饭饭,就连你的爹爹,都是本王的!”

赵文昭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安哥儿了,平日里,她来沽音阁的时候,不是赶巧他在午睡,那就是她跟温塘安置,这个小孩子哪里能够出现,所以,对于安哥儿来说,赵文昭已经算是一个陌生人了。

“不……爹爹,我的!安哥儿的!”小世子听到赵文昭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整个小孩子都要被气炸了,抢他饭饭还不算,居然还想要抢他爹爹,坏人!妥妥的坏人。

温塘看到小世子都要被赵文昭给逗弄的哭了,就赶紧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抱着小世子,让他能够站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世子连忙伸手,将温塘抱紧,双臂紧紧的搂住温塘的脖颈,眼神,自以为凶凶的看着赵文昭。

“殿下,你对他这般说做什么,他好久都没有见到您了,自然是对您生疏的很,您跟他多接触接触,亲近感自然就会回来了。”

赵文昭听着温塘的话,也知道小孩子的记性不好,估计,都忘了她是他的母王了,不过,这家伙或许连母王是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没这么多的耐心教导他,他长大了,你们多跟他说一说,他自然就知道本王是谁。

还有,下次不要再抱着他亲自喂饭了,多累啊?就连孩子的生父,都没有你这样尽心。”

赵文昭这话说的不错,就算是墨闻舟疼爱孩子,可是给孩子喂饭这样吃力的事情,依旧是乳/父来做的,他平日里,不过是陪孩子玩一玩,做几件小衣服给孩子,这就算是对孩子很好的父亲了。

“有什么累的,臣侍不觉得累,臣侍倒是觉得,亲自给安哥儿喂饭很有成就感。”温塘不理会赵文昭的话,他觉得,跟孩子亲近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是抱着喂饭罢了,有什么累的?

“这孩子,怪不得与你这般亲近,你若是喜欢这般,那就这样对他吧,他是个懂事的,还知道爹爹是安哥儿的。”赵文昭瞅了安哥儿一眼,就继续用膳了。

“安哥儿懂事。”

小世子听到温塘夸他,也是咧嘴笑了起来。

……

田晓近日可是愁的很,原因无他,正是历年以来,让无数官员都头痛的水患!

渭南城外躺着的这一条千年渭河。它利害兼备,祸福并存。景元二十六年,渭河水破堤,渭南城外水深三丈,城内也有丈余。大水一来,谁也端不起架子了,无论官绅百姓,也无论身份贵贱,全都露宿在城头,等待救援。那一年,连淹带冻,加上水灾过去之后爆发的瘟疫,城里城外,死了七八千人!

那一年,朝廷拨款,给渭河建了一个牢固的堤坝,已经安安稳稳的过去好些年了,可是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这堤坝,已经有了隐隐不稳的趋势,南方多雨,水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临。

她才升官不过三个月,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撸了这顶乌纱帽,她跑前跑后,借国库的钱,去修理堤坝,勉勉强强的,将堤坝稳固了一番。

将将度过了桃花汛,看着河道边那一簇簇、一片片,到处是怒放的山桃野杏花,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清新扑鼻。

可是田晓的心,却不跟这风景一样美丽,她愁啊,马上就要入夏了,又是一个紧着的时间,想到景元那年的水患,一道圣旨颁下,巡抚发往军前效力,知府则赐了自尽。

她这时接任渭南巡抚,她心里的紧张是一言难尽的。她就是有一肚子的抱负,要改革旧的赋税制度,要清冤狱,要刷新吏治,甚至要成为一个朝野争夸的名巡抚,现在也都得往后放放。她得想办法不让河堤决口,她得想法保住这一方生灵。

田晓将赵文澜送走的时候,那可是拜天拜地求神灵的,只希望老天能够收到她的祈求,好在上天有灵,在陛下离开渭南一个月之久了,她管治的这一块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但是,如今的河道越风平浪静,田晓的心里就越不安稳,她不知道现在的感觉如何,但是总是揪着心,如今的平静,隐隐约约有种风雨欲来之兆,如今,她得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这渭河的事上来。

现在田晓当了巡抚,身边的人也多了。光是智囊师爷(没办法,实在是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了),她就请了四位。这四位都是有名的邵平师爷,两个管刑名,两个管钱粮,每人每年三百两束修。

这些支出不过是小事,可是,赶在要用银两的时候,那可就是大事了,她得赶快想法子弄钱,弄了钱就赶快用到河工上。

这天儿已到了五月,去年冬天甘陕雪大,今春渭河的桃花汛就来得早,渭河水一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田晓下了她就任巡抚以来的第一道手令,要藩司衙门马上拨出一百万两银子来,征用民工,加固河堤。

那知,藩司衙门却老老实实地顶了回来。说渭南藩库共存有银子三百九十万两,其中,一百万交付军用;五十万交由他地救灾;一百三十万给北境军部屯粮去了。满打满算,还剩下三十九万两,现在暂交巡抚衙门使用。待大军凯旋时,所需用银,望田大人妥善安排。

田晓大怒,可是又无可奈何,这大军凯旋,是谁的大军,那可是颜将军的大军啊,颜将军是谁麾下的人,那可是宸王殿下的人,谁敢有怒气发出来?

如今,不仅仅是渭南的银两要供着颜将军的大军用,别的地儿,也得存着银两让颜将军的大军用,她无法,什么都不是她能够支配的,只能是递折子,向国库借钱。

田晓无奈,只能是找来自己四位师爷,一起来商讨这件事情的解决之法。

“各位,这事既然已到眉睫,我们得赶快想法子,不能再拖了。”田晓先开口说话了,“今年桃花汛来的时候,潍城就淹得一塌糊涂,前任的巡抚为此还吃了挂落。桃花汛的水量大,可这夏日雨水更大!这河防若是出事了,只怕是咱们都讨不得好。”

“请几位老先生(不论男女,有才学被人恭敬的,都被称之为先生)畅叙己见,有什么好法子,就说出来,大家集思广议嘛。”

田晓说得很诚挚,也很恳切,她的话感动了几位师爷。她们看看这位巡抚,也真是让人可怜。

这些日子以来,她白天视察河工,回来还要到处张罗筹钱的事,累得她又黑又瘦。平日多神气的一个人哪,如今嘴唇干裂,面目枯黄,眼窝塌陷,神精呆滞,好像一坐下就会躺倒不醒似的。

其中一位名叫金逸的师爷说道,“由河道上的观察,昨儿个和我们商量了半天。这三十九万两银子,得先从省城到城南这一带,用草包把大堤加固了。这样,钱足够用且不说,上游就不会出事。

即便是皇上让人要来,当然要住在丰都,只要丰都不出事,就没您的麻烦。下游就不必管了。反正那里年年发水,也年年溃堤,这点钱送上去也是被水漂走。

皇上派遣的人来时,大人您向皇上奏明这里面的难处,也可趁机再向皇上要点钱。您接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嘛,皇上是不会怪罪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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