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恢复记忆
赵文昭在生完孩子后，在大宁过了相对安稳的两年，若是没有阿格雷勒氏一族对她一双儿女的刺杀，或许，她真的就要在大宁这样荒度一生了。
可是，恰恰就是这场刺杀，让她的头部受到了二次撞击，当场昏迷后，还是骆清寒及时带人来将刺客绞杀后将她给带回了旭辉堂。
这一次，赵文昭昏睡的时间格外的长，骆清寒的心中也是愈发的不安，为什么她还不醒过来，醒过来啊……
骆清寒找那位避世名医问过，那医者也不过是留给了他一句话，那就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那个时候，骆清寒就知道了，赵文昭很快，很快就要找回她曾遗失的那段记忆了，哪怕那段记忆会让她难受，会让她厌恶……可是，若是终生都想不起来，只怕是会让她更加怨恨。
在赵文昭昏迷期间，骆清寒直接就彻查了阿格雷勒氏一族，并且，将他们一族的罪状罗列出来，诛九族都是最轻的处罚了。
五岁的皇太子跪在骆清寒的大殿外求情，却被骆清寒毫不留情的给驳回了，小小的人儿不明白他的父皇会这样狠心，继后的两个孩子不是没有出什么大事么？何必发这样大的火气？
最后，年幼的皇太子跪晕在了大殿外，骆清寒非旦没有任何的心疼，反而是下旨，褫夺了皇太子的封号，还将他给废黜了，理由，居然是给罪臣求情，不明形势，优柔寡断！
而且，还将他身边伺候了五年的宫人全部都给换了一批，皇太子……不，是曾经的皇太子，如今只有一个虚无的嫡长子头衔的骆启初，在醒来之后，惊恐的发现自己被囚禁，还被废弃了……
外族家被抄家诛九族，自己又被父皇废黜了，身边伺候的，哪怕是有一点亲近的人，都被父皇给调走了，种种打击之下，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病了……
病的很重，可是，骆清寒却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他，太后她想要多关心关心这个孙儿，但是终究没有太亲近，反而是让祖孙两个人变得更疏远了些。
没有亲人关心，没有可信任的奴才伺候在身边，这让一个年仅五岁，且没有安全感重病在身的孩子怎么过呀……
不过是才四五个月，宫里就传出了大皇子不行了的消息，这位皇长子死的时候，年纪都不到六岁，就在他父皇的忽视中离世了……
等到赵文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哪怕骆清寒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可是，依旧没有想到，赵文昭会是那样的冷漠。
“阿昭……”
在赵文昭睁开双眼的一瞬间，骆清寒就发现了，她就像是昏睡了五年后第一次苏醒时那样，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
骆清寒这一次可不再像之前那样了，他心虚了，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的情况可不一样了……
“骆清寒，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快活？”赵文昭没有沉默太久，最后还是开口说话了。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对于赵文昭来讲不是不动容，不是不喜欢的，可是，那终究是自己没有记忆的时候，如今，记忆还有理智纷纷回笼，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不能够再让它一错再错下去了。
“有阿昭陪着，自然是快活的很，只是，没有记忆的阿昭陪在我身边，终究是胆战心惊，无时不刻都在害怕，害怕你突然恢复记忆，害怕你的突然离开……”
“可是你终究是要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的，你只知道我被人囚禁了整整一年，可是你不知道我在那一年是怎么被人给对待的，我知道，我这样说你未必能够感同身受，可是，你只需要知道，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赵文昭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身上被人刺杀时受得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这么长时间的躺着，让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僵硬，不过没有关系，这些事情，她还是可以调整过来的。
“我知道的，只是，我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你，是你在离开后，还会想着我么，还会念着我么。”
“呵，哈哈哈哈，骆清寒，你在像什么呢，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好到这个世上最甜蜜的陷阱也就是这样好了。
可是，你这样趁我没有记忆，将我就在大宁的手段，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囚禁？还有那两个孩子，我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手段让我怀上的，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了。
但是，在你身边这四五年，为你生儿育女这两三年，我觉得，你救了我的情，已经在这些时日里偿还够了。
后面的日子里，就让我们两个人，好聚好散，毕竟，我们之间的情，本来就该在十年前就了结了的。”
赵文昭这一段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好像她和骆清寒在一起的这些年，就是为了这么两个孩子而生的一样。
赵文昭要走，骆清寒想拦，却没有拦住，武功内力在全盛时期的赵文昭，不是骆清寒能够拦住的，更何况，赵文昭对他，是断情决义的，可是他对赵文昭，是还有念想的，手下总是会留几分情……
骆清寒被赵文昭打伤，赵文昭轻而易举的就离开了大宁皇宫。
赵文昭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是穿走了一身简单利落的衣裳，带了几十两银子作为盘缠。
骆清寒以为，赵文昭对自己可以这样狠下心来，可是孩子呢，那两个不过是才两岁多的孩子她怎么也可以这样狠心！走的时候，连去看一眼孩子都不去……
可是想着想着，骆清寒又想到了，赵文昭在凤鸣的宸王府里，可不是还有七八个孩子么，哪里看得上他大宁的这两个……更何况，这两个孩子，还不是她恢复记忆后心甘情愿生下的。
骆清寒半倚靠在赵文昭睡过的床榻上，想着自己这十年做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像是……就像是上次梦到蓬莱仙境一样，虚幻，却又给了他无比真实的感觉，还给了他一双儿女……
————————赵文昭在恢复记忆后，在大宁后宫养了这么多年的身子自然是好用的很，没有记忆的时候，徒有内力却无法使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回来了，完整的赵文昭回来了……
回到大宁，赵文昭自然不会在现在她的权势都没有稳固的时候暴露身份回凤鸣大都，反而是先去了颜洛驻军的地方。
在大宁没有记忆的这些年，不过是没有自己的记忆而已，又不是听不到任何风声了，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之前的党羽都被赵文澜给处置了，可是颜洛不一样，颜洛的家世是赵文澜动不了的，同样的，就像是赵文昭后院里那些男人的家世一样。
赵文昭到颜洛的府上时，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了，这个时候颜洛却还没有歇息，反而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画本子。
赵文昭也是没有想到，颜洛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还在看那些无聊的画本子。
颜洛虽然是在看画本子，但是同样的她也操持着绝对的警惕，哪怕是在自己的府上，就在赵文昭潜入房中的一瞬间，颜洛就直接出手，想要擒住赵文昭。
可是赵文昭怎么可能让她得手？直接就是一个反擒拿，将颜洛给摁在桌子上，她的脸还正冲着书中的一夜画。
“哎哟……本以为你看的是什么市井画本，没有想到，是在研究房中术呀。”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让本来在挣扎不断的颜洛直接顿住了，不会是她出现的幻觉吧，这，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阿……阿，阿昭？”颜洛不敢确定的开口，这样的口吃，却让赵文昭又嘲笑了她一番。
“怎么，十年不见，你不仅被调离了大都，还变成结巴了？怪不得不用你了。”见颜洛已经听出来她的声音了，赵文昭索性就将手给松开了，让颜洛起身。
颜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赵文昭，那脸都没舍得从画本上离开，“阿昭，真的是你，你居然，你居然真的没死……”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你死！”赵文昭一头黑线，这颜洛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说真的，阿昭，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失踪了多少年了么，十年啊，整整十年啊！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赵文澜对外公布你的死讯的时候，你不去澄清呢？
你可知道，当初和你亲近一些的官员，曾经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都被明升暗降的调离了大都。
武家，武家没了武老将军，就更别说了，萧衍，萧衍她现在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么，赵文澜那个阴险小人，当初，你就不应该那样信任她！”颜洛说了这么一大通，句句都戳在赵文昭的心尖上，是她的错？或许吧，总之，所有人的不幸都是从她开始的。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回来，先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将手中的三十万精兵借调给我，我要……清君侧。”
“清君侧？你觉得赵文澜做的这些，都是她身边的近臣做的，不是，赵文昭你醒醒吧，是你那非常信任的姐姐！是她自己干的，没有人逼她的，她现在自己一个人手握重权，除了孔敏，我还真没见过她真正的信任过谁，用过谁。”
“谁说我要清君侧，是为了帮赵文澜？我要清的，就是她，赵文澜。”
提到赵文澜，赵文昭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恨，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恨她的所有……可是，也是自己傻不是么，真的去相信，这世间真的是有姐妹亲情在的。
“噗……你说什么，咳咳咳，你说你要清的，是赵文澜？不是，她是皇帝啊，咱们要以什么理由做为清君侧，她在位这十几年，将凤鸣上上下下都给打典的妥妥当当的，难不成，咱们直接反么。”
“我为什么要清她，是因为，我失踪的第一年，就是被她给囚禁在皇宫里的，那一副惺惺作态，为我着想的样子，可真是恶心呐，从那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从小的关怀，都是一个孩子的蓄意接近罢了，她对我的感情，是如此的恶心。”
颜洛以为赵文昭口中的恶心，不过是虚假的姐妹情谊罢了，她是万万想不到赵文澜曾对赵文昭做过什么。
“赵文澜，居然是赵文澜？她怎么可以，难不成，她忘记了如今凤鸣的天下是谁帮她打下来的了？难不成，她忘了她登基是多亏了谁？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颜洛拍桌子就想要去叫板，但是赵文昭却紧接着说出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先帝的遗诏……
“在金大总管手里，还有一份先皇遗诏，那是母皇为了防止赵文澜与我反目，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个保障，我以为，这个遗诏会跟着金大总管一起入土呢。”
这下子，可真是震惊了颜洛了，那还等什么啊。既然有先皇的遗诏，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去颠倒赵文澜的王朝啊，不用说别的，就直接说赵文澜压根就不该是凤鸣的皇帝就得了呗。
……
凤鸣的天……要变了，谁都想不到，身为西北大将军的颜洛，居然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造反……
还声称，手里有先皇传位于宸王殿下赵文昭的遗诏，哈哈哈哈，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么，这宸王殿下都已经死了十年了，有遗诏又如何？可是没有想到，被人都认为死了十年的赵文昭真的回来了，还带着军队杀回来了，驻守在每个城池的将军，在看到赵文昭脸的那一刻，谁不是直接就跪下了？
还有那些被赵文澜明升暗降的那些官员，原先可都是和赵文昭沾边的人，如今，看到赵文昭还活着，谁还会继续给赵文澜卖命？
不出赵文昭的预料，不到半个月，她跟颜洛两个人不废一兵一卒，就率兵围攻了皇城还有另外三个城池。
就这速度，只怕是平日里最会说大话的说书的都不敢这样传，那就是赵文昭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一个个的都是弃械投降，那些边城的官老爷们，都是笑呵呵的迎着赵文昭进城的。
————————
凤鸣大都皇宫内赵文澜淡定的画着一副落雪红梅……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岁月静好的，可是。却被外头的一阵打打杀杀声给中断了，可是，意境变了，但是赵文澜手中的笔却没有停。她继续作画，直到外头安静了下来。
勤政殿的门被人给一脚踢开了，她这才收笔，将手中的毛笔递给秦安，秦安看赵文澜不慌张，她这个做奴才的，那就更要稳当了。
见到赵文昭提着带血的剑走了进来，还淡定的行礼问安，“宸王殿下万安。”
“自然是安的，不过，秦安，你的称呼错了，我现在，可不是宸王殿下了，而是先皇遗诏中的储君，是凤鸣的陛下，你应该称呼朕，为陛下……”
赵文昭本身应当洁净的脸上，被溅上了点点脏污，这几日赵文昭来的就没有一开始那样容易了。
边城地界儿，都是被贬官的，是她的收下，可是临近皇城的这几个城池，那可都是真正效忠于赵文澜的。
如今赵文昭要造反，赵文澜若是下马了，那后面紧接着的就是她们了，与其两头都不讨好，倒不如拼死一搏呢，谁知道这回来的赵文昭，是真宸王，还是假宸王？
“皇妹来了，过来瞧瞧，看看皇姐画的这一副，落雪红梅，有没有意境。”
见到赵文澜这般气定神闲，还想要让她跟她一起赏画的模样，赵文昭直接就把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往旁边一扔，走到赵文澜的身边。
“在哪儿呢。”
“如何？”赵文澜将画举起来给赵文昭看。
赵文澜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说道，“美则美矣，可以，最后的落笔，还是抖了抖，毁了整幅画。”
“是啊，还是皇妹有见解。”刚才一进来，赵文昭还没有闻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就在刚才赵文澜举起那幅画让她闻的时候，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一股血腥味，还是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就在赵文澜的画中。
“皇姐是哪儿受伤了么，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这宫里的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无妨，不过是点血而已，这幅画，就是用我的血画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一般的朱笔更好？”
“不怎么样，如果真的是像皇姐说的，是你的血，那这幅画，倒不如直接烧掉，免得让这宣纸都觉得自己生错了地方。”
知道皇宫被攻陷的时候，赵文澜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反而是赵文昭说出的话，彻底的伤到她了。
“皇妹其实回来的也正是时候，皇姐我的身子，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了，你的侄女如今还小，不过是十几岁出头的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还被她父后给教导的愈发不成样子，你来了，登基为皇也是应当的。”
赵文昭可不相信赵文澜的鬼话，还到强弩之末了，若是她真的快不行了，为什么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连大宁在凤鸣的探子也听不到任何风声？
不过是想让自己死的体面一点而已，也不看看她赵文昭愿不愿意给她一个体面！
“皇姐说笑了，你的身子看起来，可是比皇妹的身子都要健壮呢。”
“是么……我身上的毒物，当真不是你让人做的？”
从赵文昭被人带走之后，起初一开始赵文澜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子，一味的只是让人去寻找赵文昭的下落。可是，就是这样的不在意，身上的伤口随意了事，当然，即便是当初赵文澜让所有的太医都来给她诊治，也是不可能发现温塘让人给她下的蛊虫的。
但是，赵文澜是在自己的身子一日一日变弱，有的时候，身上的经脉还有心口常常出现绞痛的时候，她才开始重视起来的。
一开始，太医说她可能是因为操劳国事，才会这样身子虚弱，总是会觉得身上的经脉疼痛，但是她听医嘱了，她也认真修养了，没有任何用处！
这么多年了，赵文澜也是让无数名医来给她诊脉，无一例外，都是说她的心脉在逐渐减弱，只怕是没有几年可活了。
这让野心勃勃的赵文澜怎么能够接受？她不信，她将那群知道内情的太医还有名医都给杀了，但是于事无补。
她的身子还是一天一天的弱了下去，直到如今，赵文澜可能开口说几句话的功夫，嘴角就会滴答下来一些血液。
就像是现在这样……赵文昭看着赵文澜的样子，明明面色红润，一看就有很多年可活的，可是，她现在却是嘴角在滴血。
这样的场景，好像是上演过千万遍一样，秦安在一旁快速的从自己的腰间拿出锦帕来给赵文澜擦拭。
“皇妹，你可看到了，相信了没有？”
“就算是你已经病入膏肓了又如何，你该受到的处置，一样都少不了你的。”
赵文昭对着赵文澜说完这话，就冲着外头喊道，“来人！”
“属下在。”
“朕，宽厚仁慈，念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只是将赵文澜贬为庶人，禁足于宽窄巷，无召不得出。”“是。”
就在那士兵想要将赵文澜带走的时候，赵文澜却突然走到赵文昭的面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之前那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的姐妹情分，你不想要杀我，是不是因为你对我……”
“是秦安，朕是看在秦安的面子上，留你一命，否则，就是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让本王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其实，赵文昭不过是借着秦安曾给予的她一丝善意，来顺水推舟罢了，她赵文昭是心狠，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狠到连这样一位曾和自己日夜相对的姐姐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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