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泠脸上雕刻着阴鸷的冷笑，眼里满是带有强烈攻击性的警告，仿佛他一旦答应，就会被当场扒光了衣服狠狠侵犯。
绯雪玉面平静，沉默良久，薄唇轻启，道出一个字:
“好。”
霎时间，羌砾、寒秋、云殊甚至是张牧凡全都变了脸色。
羌砾是兴奋，其他人是惊吓。
而被绯雪目不转睛凝视着的晏泠……
面不改色。
绯雪的胸口有种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
旋即他收回视线，看向一脸激动的羌砾，补充道:“只要你能打赢我。”
“这……”羌砾顿时萎了，先前交手他已经意识到了，他与绯雪在内力上有着相当大的差距，若非绯雪及时收手，他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内力上的差距非一朝一夕就能追上的，羌砾明白这是绯雪在拒绝他的提亲。
“都怪我师父，当年教我武功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练不好内力将来就娶不着媳妇呢！”
看到羌砾悔不当初地跺脚，绯雪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师父也未必是我对手，所以你不必后悔。”
羌砾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羞辱我，不过你这性格我喜欢。”
后半句话如一颗石子落入心湖，在绯雪胸口激起层层涟漪。
在他的印象中，其他人喜欢他，都是因为他的脸。
比如过去的云殊，比如宋远之。
说因为性格而喜欢他的，羌砾似乎是头一个。
绯雪微妙的情绪变化晏泠看在眼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酒杯握出了裂痕。
提亲失败后，羌砾没有继续纠缠绯雪，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绯雪本想回到侍卫中去，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绯雪留步。”
年轻却足够威严的声音，来自誉国新帝，江晟。
绯雪转身来到江晟前方，恭敬行礼:“陛下……”
“此番以武会友，岚王手下寒秋、绯雪有功，赏岚王黄金万两，绸缎百匹……”
“谢陛下。”晏泠起身谢恩。
不远处的张牧凡看得憋气。
“赏寒秋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
寒秋也出列谢恩。
“至于绯雪……”江晟居高临下俯视垂眸欠身的绯雪，声音铿锵有力，“你的功劳最大，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但说无妨。”
“罪奴不需要任何赏赐。”绯雪淡淡回绝。
江晟眼帘轻抬，龙颜肃郁，“你若不喜金银珠宝，朕也可以赏你神兵利器，甚至还可以……命岚王解除你的奴籍，放你自由。”
冷风猛地席卷清照宫，带来丝丝寒意。
绯雪察觉到，江晟前面所做的那些赏赐，不过是为了这最后的半句话做铺垫。
这位誉国年轻的新帝……
希望他离开岚王府。
离开晏泠。
缓缓仰起脸，绯雪第一次直视江晟的双眼。
江晟五官端正，眉目俊朗，很有帝王相。
从那双深沉如渊的眸子里，绯雪看出了江晟对他的在意……
与敌意。
江晟不想他留在岚王府，留在晏泠身边，是怕他对晏泠产生不好的影响？还是说……
一个念头在绯雪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谢陛下好意，但我……不需要自由。”
在双手交叠的瞬间，绯雪削葱根似的手指绷紧了指关节。
他不需要自由吗？
不，他需要。
他多么想像候鸟一般展翅，天高任翱翔。
但他却不能。
留在晏泠身边，做一只笼中鸟，金丝雀，或许才是他的宿命。
也是他的职责。
江晟的目光在绯雪身上停留了漫长的时间，而后才移到了晏泠身上。
他是誉国的皇帝，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只要他一个口谕，一道圣旨，不管晏泠和绯雪想不想，都可以解除绯雪的奴籍，让绯雪自由，离开晏泠的身边。
江晟握了握拳。
“既然你不愿意，那此事便作罢吧！”
若强行让绯雪离开，江晟觉得晏泠……
会恨他。
目光投射到晏泠身上，后者始终注视着绯雪一人，江晟有些失落地轻叹了口气。
宴席还在继续，直到夜幕降临，银河璀璨，丝竹管弦仍不绝于耳。
绯雪站在众多侍卫之中，像个漂亮的摆设。
前方对酒当歌，谈笑风生的晏泠似乎遥不可及。
“绯雪……”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小声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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