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王爷这件,不要你的!”
绯雪故意裹紧了身上那件湿哒哒的玄狐大氅。
晏澄手上的动作一僵,眼底刮起暴雨狂风。
他知道绯雪是刻意如此做作,为了激怒他。
而他也确确实实因嫉恨而怒火中烧。
不过……
晏澄明明心中有气,却莞尔一笑。
“既然你用这种方式激怒我,也就意味着你相信……我是爱你的,阿雪。”
绯雪注视着晏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发觉晏氏这兄弟二人,他一个也看不透。
尤其晏澄。
一口一个喜欢他,爱他,可干出来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我相信你爱我。”绯雪冷淡开口:“但我爱王爷。”
此言一出,晏澄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果然还是难以自控地动摇了。
难得戳中一次晏澄的痛处,绯雪感到心里爽快多了。
两人面对面,相顾无言。
冷风萦绕于绯雪和晏澄之间,像是在暗中较劲。
先撤退的人,是晏澄。
因为他觉察到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云殊。
“阿雪,咱们来日方长。”
搁下这句话,晏澄转身离开,背影仍旧进入了云殊的视野。
云殊来到绯雪身边,注视着晏澄离开的方向。
“他为难你了?”云殊问。
“没有。”绯雪摇头。
云殊皱眉,“那你浑身怎么湿透了?”
绯雪沉默不语。
云殊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满脸烦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他一把抓住绯雪的手腕,强行把绯雪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吱嘎一声,房门关上了,把绯雪与云殊关在了一起。
绯雪没有问云殊想要对他做什么,也没有提醒云殊晏泠当初有令,任何人在他完成《海清河晏图》之前都不准靠近他。
只见云殊在柜子里翻找一通,拿出一套干净厚实的衣服递给绯雪。
“先说好,我可不是同情或者关心你,只不过你要是染病,那座冰雕就无法完成,到时太后寿宴,王爷拿不出像样的贺礼,太后怪罪下来,遭殃的可是王爷。所以我这是为了王爷,才不是为了……”
“谢谢你,云殊。”
绯雪打断了云殊喋喋不休的话语,同时将衣服接过来。
见绯雪毫不避讳直接宽衣解带,云殊立即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绯雪。
通红的脸绯雪虽然看不见,但耳朵上的红晕却是无法掩饰。
布料摩擦的声响细碎,在格外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可怕,云殊浑身热血沸腾,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
这句指责听得正在换衣服的绯雪不禁苦笑。
他一个男人,要怎么才算知羞耻?
不经意间,他瞥到了自己身上深浅不一的痕迹。
这些痕迹无一例外全是晏泠弄出来的。
绯雪面色微沉,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云殊骂的也没错,毕竟在云殊眼里,他就是个靠出卖肉体苟活的贱人,确实不该随随便便在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将衣服穿好后,绯雪说道。
云殊没有立即转过身,因为他不想让绯雪看到他红得像猴屁股的脸。
拼命在心中对自己重复绯雪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云殊这才艰难地平复了自己胸口异常的鼓动。
转身与绯雪面对面,他唯一的一套缎面夹袄穿在绯雪身上有一点紧,不过绯雪穿起来却有种别具一格的美感。
云殊不由自主地盯着绯雪看,深知自己已经触犯了晏泠的命令,继续这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只觉体内的热流再次奔腾。
绯雪本以为云殊还有话想要对他说,所以才安静地站在云殊面前,结果却被云殊粗鲁地赶出房间。
有了这身干净保暖的衣服,绯雪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数日,至少要把这面冰墙雕完,于是他挥起剑,从白昼到夜晚,一刻不停。
深夜,整座岚王府都睡了,还在舞剑的人唯有绯雪。
负责巡夜的寒秋几次三番绕到绯雪这边来,却也只是默默望着。
他并非害怕自己违反晏泠的命令会被晏泠惩处,他怕的是到头来挨罚的人还是绯雪。
纵使绯雪武功盖世,凭一己之力雕刻这面冰墙也要花上数日。
他知道绯雪已经五天五夜没合过眼,并且水米未进。
“再这样下去……”
寒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听到不远处传来绯雪剧烈的咳嗽声。
这声音咳得令人心惊,哪怕有些距离,喷在透明冰墙上那些刺眼的血红还是逃不过寒秋的眼睛。
他上前一步,与此同时,绯雪手中的剑颓然下垂,强撑的身体倏然栽倒。
咚!
虚弱到极点的身体被一双强劲的大手稳稳接住,顺势打横抱起。
旁边,慢了一步的寒秋只能眼睁睁看着绯雪被别的男人抱走。
过了丑时,天色暗到极致后,便开始有了蒙蒙亮的趋势。
寒气入体的绯雪有种自己变成一块冰,慢慢在热水中融化的错觉。
水汽朦胧的长睫缓缓扬起,映入眼帘的是氤氲蒸汽,绯雪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整个人正泡在水里。
这水很暖,还飘着淡淡药香,应该是王府中的药浴。
“谁的衣服?”
从池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绯雪扭头,不出所料看到了晏泠。
与光着身子泡在药浴中的他不同,晏泠从头到脚穿戴整齐,充满力量的大手正抓着他脱掉的衣服。
见绯雪缄口不语,晏泠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不知道了?这是云殊的,对吧?”
“王爷……”
绯雪刚开口就被晏泠强势打断:“你若为云殊求情,本王就把他另一只手也砍了。”
晏泠神色平静,声音也波澜不惊,但绯雪清楚晏泠绝非说笑。
云殊送给绯雪的这身缎面夹袄本就是晏泠赏赐的,所以晏泠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王给你的狐氅去哪了?”
“湿了。”
“怎么湿的?”
“晏澄命人泼了冷水。”
被晏泠盘问,绯雪如实作答。
晏泠终于沉默。
他相信绯雪没有撒谎。
毕竟,晏澄喜欢他,而绯雪又是害他的仇人,晏澄针对绯雪,他可以理解。
绯雪轻阖眼帘。
玄狐大氅乃是无比珍贵、价值连城的宝贝,幸亏是晏澄所为,若换成云殊或其他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
而晏澄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也是仗着晏泠的偏爱。
偏爱……永远都是晏澄的特权。
喉结一滚,绯雪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液。
他背对着晏泠,紧贴光滑的池壁靠着,大部分身体都泡在温热芬芳的药浴之中。
晏泠无声靠近,缓缓在玉阶上坐下,坐在绯雪身后。
视野之中,雪肤清透,吹弹可破,香肩半露,馥郁玲珑,玉背冷白,出水芙蓉。
晏泠用手轻柔地撩开湿润墨发,凝脂雪颈一览无余。
呼吸变得比药浴池水还要滚烫,喷洒在绯雪颈间,刺激着每一根颤抖的汗毛。
绯雪眉目紧锁,卑微开口:
“王爷,今晚可以放过我么?”
凉薄的唇堪堪贴上细腻的肌肤,晏泠没有进一步吻住绯雪的脖颈,但也没有离开。
“你这是在求饶么?”晏泠笑问。
“……是……”绯雪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与无助。
他的身体确实承受不住晏泠的凌虐,若再被蹂躏,那座《海清河晏图》的冰雕他一定无法完成。
“王爷若想在太后寿宴当天还能拿出贺礼,就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晏泠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本王大可以先要了你,再命人把你拖到冰墙前,让你跪在地上趴在地上刻,若你效率太低,无法赶在太后寿宴前完成,本王就绑了云殊,把他押到你面前,砍断他的手脚,相信你自然会就犯……”
没等晏泠说完,绯雪猛地扭头,眼眶血红,目眦尽裂。
这是晏泠第一次在绯雪的双眼中看到对他的杀意。
“你这是为了云殊……想杀了本王么?”
晏泠眼中的冷酷与残忍凝结成冰。
绯雪垂眸,敛去周身锋芒。
“我杀不了你……”
这句话说的很无力,晏泠冷笑:“为何?因为你打不过本王?还是因为你喜欢本王?”
绯雪沉默。
晏泠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木钉钉在他的心脏上。
他没有回答晏泠的问题,而是像自言自语一般呢喃:“若云殊因我而受牵连,我唯有以命相赔了。”
“呵!你确实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晏泠耸肩。
一双布满硬茧的大手掐住了绯雪的脖颈,绯雪本以为晏泠想要掐死自己,结果晏泠的手沿着他的颈项缓缓摸到他的肩膀,然后帮他按摩。
“你知道么,本王曾以为,你落入本王手里后会寻短见。”
“……”
享受着晏泠的按摩,绯雪眉宇间的皱痕却无法舒展。
“比起留在本王身边受辱,干脆死了一了百了,本王认为你的话肯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总觉得晏泠在讽刺自己,绯雪冷笑:“抱歉让王爷你失望了。”
晏泠也发出一声轻笑,“你的求生欲超出本王的想象,所以本王有点好奇,你留在本王身边……到底想要干什么?”
肩膀被晏泠的大手捏疼了,绯雪陷入漫长的沉默。
晏泠最后的这句话,不该问他,而是该问晏澄才对……
“王爷怀疑我心术不正,另有所图,是么?”
绯雪的声音,冷若冰霜,静若止水。
晏泠看不到绯雪的脸,也不知绯雪是否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他是不想绯雪死,亦不想绯雪逃。
但绯雪确实有能力也有理由逃跑。
然而被他抓到府里以来,绯雪不曾有一次逃跑或寻短见。
无论他对绯雪做出怎样的羞辱和惩处,绯雪都默默承受。
“你就这么喜欢本王啊!”晏泠笑得志得意满。
绯雪无声做了个深呼吸。
他还不能死也不能逃。
因为晏澄还没死。
猛然间,绯雪睁大双眼。
如果……
他亲手杀掉晏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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