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弱者相信奇迹。他放弃了一百万,也不期望奇迹,他要自食其力。)
走出“光汇”大楼,朝着天空舒了一大口气,邵华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算是给自己振作精神吧。他身上还有111.3元,打算怎么办?找工作!邵华要自食其力,就算饿死在街头,他也不会要那张“可怜”他的一百万。
看了几辆车在眼前驶过,邵华马上就在脑中制定了一个计划:尽快找个工作,什么都行;去买一身干净衣服;今晚,可能连续好几天,得睡大街……他知道,以自己坐过牢的身份,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
邵华没舍得再叫出租,他从繁华路段走到了僻静的地方,又不知道拐到了哪儿,看到一家外贸店打着“全部10-30元”的招牌,他进去买了1件20元的外套,1条30元的长裤,出来找了个公厕就换上了。现在,他还剩61.3元。
随便走走,邵华看到不少饭店都贴着“招工启示”,要找洗碗工和传菜等等,他就进去应聘了。但他进了几家店,老板看到他的左手后,就都不要他。尽管他说工资可以减半,但还是没人要他,这不仅是因为他左手不好使,更因为他身家不清白。
邵华放弃在饭店找活儿,到报亭买了一张求职报。翻了一页,自己就笑起来:报纸上刊登招聘启事的,大多都要求本科(以上)学历,还有少数要高中的,中专很少。他现在手头一张文凭也没有,小学的都没有!这一元钱买求职报,算是打水漂了……正要把报纸扔到垃圾桶时,他突然想起来晚上要睡大街,于是就把报纸收起来放好,想想一元钱也没白花。
午饭,邵华吃了3个包子,还买了一瓶纯净水,一共花了2.5元。这时还剩58.8元。
找了一天没有找到工作,邵华有点失望,但这也绝对在意料之中。邵华在大街上晃悠,忽然,一块招牌让他感到很兴奋——“麦当劳,24小时营业”——这样,不是可以在里面睡一晚了吗?邵华走到麦当劳门口,犹豫很久,他担心里面东西太贵(他进牢前,麦当劳刚进驻中国,那时属于“奢侈品”呢,一般孩子能吃上一顿麦当劳,真是开心得不得了。邵家很有钱,但邵木峰不准儿子多吃这种垃圾食品……邵华知道,就算麦当劳没有涨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算贵的),但最后他还是进去了,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邵华看了一下价目表,东西真的好贵,但想到能蹭一个晚上,他觉得还是挺值的。一眨眼,他就计算出了最划算的套餐,买了那一套,花掉22.5元。现在还剩36.3元。
吃完套餐,邵华拿过一叠报纸翻起来,全部翻完一遍,他又倒着翻了一遍,把每条广告都仔仔细细地看了,连发行时间、印刷地什么的都看了……
店里,人渐渐地少了。过了十一点,店员关了一半的灯。邵华的睡意也随之而浓,趴在桌上,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邵华习惯性地早醒,才六点刚过,店里几乎没有顾客。邵华抬了一下脖子,很难受,但还好,趴着睡,人倒没那么僵。清醒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硬是站起来了。看到店员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厕所了。用冷水拍了一下脸,刚想拿牙膏牙刷出来,邵华就觉得很窘,于是只好继续用冷水拍了几下脸,用手汲了点水漱口。
走出麦当劳,邵华在街边买了个蛋饼,一袋牛奶,早饭花掉2.5元,这时他身上还剩33.8元。邵华决定,今晚再也不睡麦当劳了,尽管“划算”,但绝对成本太高了!他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让他什么东西都不买,就占着人家的地儿睡觉,他死活也做不出来!
一天下来,邵华依然没有找到工作。入夜,他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睡觉问题。在大街上晃来晃去,他发现天桥下总有些人在睡觉,这说明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们都有被褥,自己什么都没有!二月中的天气,还是很冷的,邵华站夜风都站出毛病了,他有点担心自己会撑不过这个晚上。
走着,走着,邵华又走到了那家麦当劳。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说服自己说:晚饭已经吃过了,就进去点一个最便宜的吧,这样就不算白蹭地儿了。进去一看,最便宜的是甜筒……邵华皱了下眉头,买了一杯咖啡。
咖啡!这是咖啡啊!邵大少爷已经十年没有喝过咖啡了!吹了吹,邵华小心地喝了一口,但才这一小口,就差点让邵大少爷吐出来!邵华赶紧往里面加奶加糖。喝着咖啡,看着今天新换的报纸,他心算了一下,现在自己还有23.8元。
第三天,邵华走出了前两天的活动区域,他不想再被那个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给禁锢在那个找不到工作的繁华地段了。没有叫出租,也没有坐公交车(他不知道要到哪里),邵华走了很久。渐渐地,他感觉到饿了,一看表,已经过了中午12点。找了一家卖包子的,他买了三个包子。
包子,是邵华发现最便宜、最实惠的食物了。吃完包子,人好像精神了一点,邵华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走。走了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个扫地的阿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兴奋,可能是觉得这活儿没什么人肯干吧,他或许能找到工作了!
邵华走上前,问到:“您好,请问你们招人扫地吗?”
阿姨看了看他,觉得这人脑子肯定有问题,不理他,继续扫地。
“您好,请问你们招人扫地吗?”邵华又问了一遍。
阿姨白了他一眼:“招,你找我们所长去!”阿姨心想:最近是在招工,怎么正好有个神经病来找工作?竟然问得这么直接……
邵华感觉自己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请问,你们所长在哪儿?”
“当然在所里!”
“所在哪儿?”
“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然后在第三个路口右转,大概走500米,就到了。叫‘宝庆环卫所’。”
“哦哦,谢谢,谢谢!”邵华兴奋地走了。
阿姨看着邵华的背影,心里直纳闷:现在怎么有这样的怪人?扫个马路都这么开心?!
邵华找到环卫所,门口果然贴着招工的告示。他进去找到了所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所长看着有点不信,“你来扫马路?”
“嗯。我,我刚从牢里出来,找不到什么工作,而且,我的左手也不好,”说着,邵华抬起左手给所长看了看,“不过,扫地肯定没问题的。以前在牢里,打扫的事都是我干的。”
所长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手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实在不行,你只要付我右手的钱就好了,工资可以减半!”邵华有点打趣,也有点无奈。
“呵呵,没那么夸张。再说,我们这里都是签正式合同的。”
“哦。”其实,邵华没听明白。他从来没签过用工合同,不知道“正式”是什么意思。
所长觉得邵华虽然是坐过牢的,但看样子是个老实人,而且开门见山就把自己的劣势都说了,就决定把他签了。
签完合同,邵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到:“请问,我何时能拿到工资?”
“每个月5号,如果碰到休息日,就延后一天。”
“哦,谢谢。那我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明天我先告诉你你负责的区域是哪里,还有一些相关规定,后天开始你正式上班。明天你早上8点来就可以了。”
“好的。”
走出环卫所,邵华终于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环卫所的牌子,他笑了——找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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