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程一穿着黑裙，黑发白肤，她光脚站地板，鞋也不穿。她眼睛是冷的，脸更冷。
尤其刚说的那句话。
韩陆不跟这女人一般见识，她就脾气差。
韩陆把最后一块地板拖完，拖把放进清理室拎干水，到阳台，又打开一扇窗通风透气。
他不开口，就有意晾着程一。
来来回回，韩陆弄完手头事，程一还在那儿。
韩陆瞅眼她光脚，“回去把鞋穿上。”
程一没反应，无动于衷，凝着韩陆。
“你别碰我工作室，谁都不能进。”
“韩陆，这次我不跟你计较。”
有回周亦行不经同意推门进去，程一当场就发脾气火了，那次她跟周亦行不欢而散。
两人半年时间没说话。
周亦行也是那次吵架后，对程一开始冷淡。
程一没解释过。
家里的工作室，对外来异味排斥，她讨厌任何陌生的气味，容易干扰调香。
韩陆眼睛是沉的，他面无表情走程一面前，二话不说杠起程一把人丢沙发上，力气不小，没怜香惜玉意思。
程一后背摔的疼，恼怒的爬起来。
韩陆把程一按回去。
他两腿压住她膝盖，抓住程一两只手扣头顶，他俯身叠下来。
程一胸口一重，她偏过脸去。
韩陆眼睛眯着，冷笑声：“程一，说翻脸就翻脸，你他妈这什么狗脾气！过河拆桥，用完就扔，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
不等程一张口辩驳，他眼神凛冽冷厉些，“说脏话，叫我滚是不是？行，说完了话我就滚，现在谈谈你的问题。”
程一胸口压的喘不过去，“我什么问题。”
韩陆注意到程一呼吸憋着，他起身手臂撑着，程一被圈困在他怀里。
程一动不了。
韩陆说：“家里用电最基本安全都不会？电脑不拔，五个插座不关，吹风机接着电源烧的发烫，手机充完电数据线也不收，随地一扔，插头在地上，有水，接头碰水就是导体，你想死是不是？程一，你他妈有没脑子，有点防火防电常识没有？”
程一怔下，都是些小事，谁会注意。
再说，谁家会天天起火放火。
韩陆就他妈职业病，程一心里嫌烦。
韩陆最讨厌就是程一这种态度，你说她不听，不以为然，一副油盐不进不当回事的态度。
他话只说一遍，她爱听不听。
韩陆一把拉起程一，“收拾收拾，去换衣服。”
程一：“干嘛去。”
韩陆注视着她，“别窝在家里抽烟发霉了，带你出去玩。去个地方。”
程一愣下，眼神亮了，“什么地方。”
韩陆回答：“岑霞沟的风雨桥，带你看风景。”
程一吃完早饭，七点就出发。
她今天知道乖，怕韩陆不高兴，没穿裙子，挑一套灰色修身运动服，很平常。头发没扎，长发披着，脸只画了眼角，涂了口红。
韩陆见了，奖励程一一个亲吻。
“我的小一乖。”
程一身体蓦地僵硬住，心脏深处莫名心悸。
小一，韩陆叫她小一。
她脾气强而冷，从来没有人这么喊，小一。
韩陆没带驾照，一路程一开车。
从高架桥下，绕道内城南路，往市外东边开。
快到出站口，远远的有警察设卡，排查车辆。
程一把车开出去，停车，降下车窗，正要跟韩陆说话，看到一个人朝她车走过来。
那个人一身武装戒备，手上持枪，眉眼冷峻凌厉，浑身散发着冷冰冷硬气息。
程一认出来，喊：“单译。”
单译走过来，弯腰，“这是去哪儿。”
问程一时，目光挪到副驾，还真没认错。单译绕过车头，走到韩陆那边，伸手一拳打在韩陆肩膀上，“行啊，还真是你，怎么在她车上？”
韩陆揉揉肩膀，气笑：“你轻点，执行任务去吧你，有时间找你聚。”
说着介绍程一，“程一是我女朋友。”
单译意外的来回看两人几眼，随后笑下。
“知道了，等你请吃饭。”
路口交警特警都有，警车停在路边，警灯红蓝闪烁，一看单译就是在执行任务，能让特警的人出动，又怕是出了不简单的事。
没多耽误单译，程一开走了车。
路上用了三小时，十点到的地儿。
过风雨桥就爬山，爬过山腰就到了。
两人一起上山，程一体力不行，韩陆拉着。
路走到一半，天又变得阴沉，没多久，就下起下雨，不太大。
两人手里一人一把伞，撑开了走。
程一听说过风雨桥传说，这里因为地势纬度问题，天气多变，可唯独极少下雨。
如果情侣走上去，每个人只能一次，在这儿待半天，这段时间里能碰到刮风下雨出彩虹，就说明这对情侣能幸福圆满善始善终到最后。
如果雨后出太阳，那么情侣会一年内分手。
无风又无雨，一生平淡。
程一不相信这些，韩陆也一样。
两人都觉得这儿风景很美，无所谓传说的事。
一截一截的台阶又宽又大，实在爬累了，程一走不动，停下歇息。她把伞收了，钻到韩陆伞下，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这个时候，碰上两个女孩下山，没拿伞。
衣服头发浑身都淋的湿。
“你们等下。”韩陆叫住那两个女孩，把程一手中的收伞给她们，那两女孩没拒绝，微笑着跟韩陆道谢，匆忙下山了。
程一不高兴，“凭什么把我的伞给别人。”
韩陆把程一拉近他怀里，“你离我太远，一把伞，我护着你，你淋湿不了。”
程一凝着韩陆，很想说。
韩陆，你是个傻逼吗？
宁愿自己淋湿，也要替不相干的人着想。
偏偏，程一骂不出来，说不出话。
这样的韩陆，不就是她程一身上没有的，她缺的，她看上他的理由吗。
这样的韩陆，热血，热心，善良。
不像她程一，冷，坏，麻木的不近人情。
韩陆和程一打着一把伞，爬到山腰，雨停了。
天上出了太阳。
程一心里烦躁的骂一句：“我靠。”
韩陆听见，扭头问：“你说什么？”
“什么没说。”程一面无表情的走了，等韩陆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更冷，躁动的烦。
韩陆赶上程一，牵住她手。
桥上人不多，有两对情侣，其中一对，女的趴在男得胸口上哭。
程一收回视线，目光冷淡。
她看一眼韩陆，他在看周围的山跟树。
程一问：“你知道风雨桥传说吗？”
韩陆：“不知道。”
程一就没提关于风雨桥传说的事，没必要了。
一个小时，风雨桥既没有风也没有雨，平平淡淡，冷冷清清。
程一没有心情再看风景，她想走。
走到桥的一半，突然下起雨来，凉凉水滴打在程一脸上，她仰头，安静的看天。
直到头顶上有一把伞，遮住了程一。
程一看着韩陆，桥上风把她长发吹起。
韩陆望着程一说：“有风有雨也会有彩虹，不会出太阳的。程一，你不必要不高兴。”
程一愣了愣，一滴水落在她眼睛上。
程一扔了伞，抱住韩陆脖子，送上自己唇。
韩陆搂住程一腰，把她压在桥上。
雨水淋湿了衣服，头发，可谁也没在乎。
两人在风雨里相拥着接吻，唇齿不分的吻着对方，吻了好久。
那天，程一临走发现，真的出了彩虹。
而且，一直没有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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