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离不开你
王宁锦俏脸儿上飞起一抹酡红之色，银牙暗咬，骂了句。
“色胚！”
姬尘摇头轻笑，竟也当真一口应了下来。
“你说得对，所以，千万莫再来撩拨我了。”
说着，侧眸睨了方才叫他随手搁在矮几边沿的姜汤，含笑道。
“这会儿可还要我喂？”
王宁锦柳眉一横，一把拿过鎏银碗，捏着鼻子将碗中的姜汤小口饮尽。
正巧蓝莲取了蜜饯回来，一进门儿便瞧见自家姑娘紧紧皱成一团的小脸儿，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奇。
暗道，果真还是尘世子的话管用，若是换做旁人，恐怕磨破了嘴皮子也未见得能叫姑娘乖乖听话。
“姑娘，快用颗蜜饯去去苦味。”
王宁锦皱眉随手衔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入口一股酸甜适才叫她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些。
“劳顿了一日，你先小憩片刻，我差人去小厨房打点，用过晚膳后我带你出去走走。”
姬尘自怀中取出一方雪白的锦帕，扬手在王宁锦噙着水意的唇角压了两下儿，柔声道。
“饮了姜汤便不必再用药，你别不高兴了。”
王宁锦倒也并非真的不悦，不过是随了这副身子的金贵，半点儿苦也吃不得，一碗姜汤下肚，搜肠刮肚的辛辣苦涩。闻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了眼异常温柔的姬尘。
姬尘一双墨色眸子含笑将她瞧着，眼底尽是溺人的缱绻深情。
“再盯下去，我脸上也开不出花来。”王宁锦启唇道。
姬尘莞尔，声若击玉：“早便花开蒂落了。”
王宁锦指了指自个儿娇嫩的脸蛋儿。
“我脸上？”
姬尘摇头，语声中透着无限纵容。
“我心里。”
……
王宁锦心尖儿一颤，耳后悄悄爬起一抹粉意，飞快地横了姬尘一眼，恼道。
“打哪儿学来的油腔滑调。”语毕便歪倒在软榻上，听着姬尘低低的笑声，王宁锦心下羞恼不已，索性背过身子不再去看他。
姬尘笑意渐敛，静静地守在一旁，不多时，榻上便传来轻缓的呼吸声。
“尘世子，您也累了一日了，姑娘这儿有奴婢守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您也先去歇会儿吧。”
“她身子弱，今日足底浸水走了半晌，若是睡熟了，说不准要起热，我不放心。”
姬尘拉过衾被，动作极轻地盖在王宁锦身上，复又拂开她额角有些凌乱的碎发，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待掌心传来一阵温凉，适才稍稍放下心来。
将姬尘的神情动作收入眼中，蓝莲心底暗叹。
这天底下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如尘世子一般尽心爱护姑娘的人了。
她自小受姑娘活命之恩，对姑娘说是奉为神女下凡一般供着爱戴着亦不为过，可饶是如此，面对尘世子待姑娘这般分分寸寸用心用情的做派，依旧深感动容。
便是蓝莲这个在姑娘身边儿贴身伺候了十年的婢女，亦自愧弗如。
“尘世子为何待我家姑娘这样好？”
迟疑半晌，蓝莲咬了咬唇，终是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汴京城中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不知何数，我家姑娘……”
“她们都不是她。”
姬尘眉眼温柔，唇角微勾。
“你说我待她好？”
蓝莲下意识地点头。姬尘摇头轻笑：“去厨房看顾着吧。”
蓝莲聪慧伶俐，听姬尘转了话锋便明白，尘世子是不愿再就此事多言，今儿个说到底是她一个奴婢多言逾矩了，尘世子肯好言相对，大多也是看着姑娘的颜面。
若是她再没有眼色地追根究底，那便是自讨苦吃了。
“奴婢失礼，谢尘世子宽宏，奴婢这便告退。”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姬尘眸光落在王宁锦姣好的睡颜上，眼底幽暗，似一望无际的深渊。
外头人人都言姬王府的尘世子待清平侯府的九姑娘极好，汴京城中的姑娘个个儿边腹诽着王宁锦何德何能，边欣羡不已。
姬尘缓缓地舒了口气，漆黑的眸子里逐渐聚起漩涡，墨色翻滚，风云涌动。旁人都觉是她离不得他。
他亦存了自己的心思，他便要倾尽天下，将她宠得眼中再放不下其他人。
姬尘骨节分明的手指极轻地探向王宁锦的唇角，一下儿又一下儿，轻柔地摩擦着。
“尘世子，慧极必伤，万物生而相克，此为天命，天命不可违。”
“九九归一，孤月星聚，郡主能有二世因果，已是我佛垂怜，得天之幸，尘世子再不可强求了。”
“孤者，贵也，亦危也；月者，太阴也，华也。所谓孤月，本就是刹那之华，这是九姑娘的命数，亦是郡主的命数。”
那日他以法华寺僧人之命相胁，青由挥剑刺入慧海的心口时，智一禅师终究从禅院中走了出来。
所幸青由收手及时，剑尖递入不深，尚还有救。
智一禅师通晓医术，稍经心些查看一番，便知青由并非装腔作势，可见姬尘的确是动了杀心的，若他再慢上一步，慧海必是回天乏术。
面对智一禅师的苦心规劝，姬尘只眸光寡淡地回了一句。
“那禅师最好在佛前日夜祝祷，她能安稳无事。”
姬尘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宁锦熟睡中微微泛红的小脸儿，听着她轻微得几不可闻地呼吸声，心难以自抑地微微瑟缩。
“是我，离不开你。”姬尘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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