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闲事
永顺十九年，七月初七。
太后娘娘难得出宫，在康王妃的邀请下，去了康王妃陪嫁的一个庄子上消暑。为了热闹，还带上几个年轻小姑娘一起。
谢绾绾，秦沅，宋子芩都去了。
卢见殊倒是想去，但路上难免颠簸，她大着肚子不方便，长辈们也不放心，好在有秦清陪着她，郭映如也时常来看望，便没有那么难熬了。
季真给卢见殊看过，大概也就是八月初临盆，算算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到底是长公主府第一个孙辈，不论是华安长公主，还是范阳卢氏那边的人，都无比看重卢见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隔三差五就差人送些东西过来，虽说是关心，可也给了卢见殊莫大的压力。
私下里忍不住和郭映如大吐苦水。
“阿娘和从慎他们都说喜欢女儿，可这偌大家业，总得需要一个儿子来支撑，若是女儿，我是真不舍得她与阿娘一般辛苦，辛苦也就罢了，只怕还落不着半点好处。况且，阿序，你知道的，我怕疼，我不想生很多……”
郭映如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两人相识多年，关于卢见殊的脾性，她是再了解不过。
庄子上刚送来的新鲜瓜果，洗净切块放碟子里。
郭映如推过去，等卢见殊被堵住嘴，她才道：“我祖父在世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孩子还未出生，你就开始担心这个，思虑那个。做这些个无用功。不说其他，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健健康康的，就美满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论男女，生下来就已经是旁人触碰不到的高度，还要愁什么呢？再说，既然华安长公主、你夫君都已经表明态度，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你觉得华安长公主苦，可人家有自己的弘愿。朝闻道、夕死可矣，她甘之如饴。子非鱼，又安知鱼之乐？”郭映如微笑道，“倘若你腹中是个姑娘，若真能像华安长公主一般厉害，我才是真的为她、为你高兴。”
世间能有几个华安长公主？
又有几人能比过华安长公主？
即便是华安长公主的四个儿女，也不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少在郭映如看来是这样的。
她的话，卢见殊好歹听进去一些。
送走郭映如，卢见殊一个人待着又无趣得很，肚子已经很大了，时常小腿肚抽筋，就连平日里看的津津有味的史册也没心思去读。卢见殊想叫人去康王府请秦清过来，又怕谢策拈酸吃醋，听说人去了宫里，才忙不迭打发人去喊秦清。
秦清很快来了，还带了几支荷花，叫人插进瓶中，花瓣娇嫩，又有荷叶相衬，这一抹绿意光瞧着就觉有扑面而来的清凉，让人心情舒畅。
秦清陪着说了会子话，卢见殊忽然问道：“阿宁，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这话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秦清都有些懵了。
整个人看去傻乎乎的。
卢见殊乐了，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轻声道：“其实有身孕不是件好事。至少对女人而言，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
闻言，秦清认同地点了点头。
每每看见卢见殊，她都会更爱阿娘一点。
阿娘怀孕三次，在鬼门关走了三次。母亲真的很伟大。
“如果男子可以怀孕就好了。”秦清由衷感叹。
卢见殊面露古怪，想了想要是秦衡大着肚子……她下意识摇头，“还是算了罢。太辛苦了。”
正巧季真来给她们把脉，听她们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以前确有耳闻男子可以有孕一事。”
“哇——！”
秦清和卢见殊齐齐惊呆，还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可以？！
卢见殊的注意力被转移，盯着季真，催促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哪里人？为何会有身孕？孩子生下来了吗？季先生，你快说呀。”
她甚至想从榻上走下来。
女人八卦起来，真的能忽略所有不适。卢见殊甚至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动了一下，说明它也很想知道！
季真想了想，边写药方边道：“听说，南疆巫族有一种巫术，可以在男女欢好之时使男子有孕，不知是何原因。可惜未能亲眼所见。不过我师父倒是见过，留有寥寥数语，似乎是真的生下了孩子。再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秦清和卢见殊听的十分入神，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
秦清问：“是书上说的蛊虫吗？”
季真好笑道：“那是苗疆。苗疆蛊术早已消失，其族人避世不出，至于南疆巫族，更是神秘。他们有自己修行的道，是不会轻易叫人知晓的。”
卢见殊惊叹道：“原来男子真能有孕。”
秦清听的似懂非懂，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生出强烈的好奇。如果可以……
季真说：“如果可以，真想见识见识。若能留下记载，也算此生无憾了。”
秦清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那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土地，世上当真有人可以一窥究竟吗？
季真见她们喜欢听这些，忍不住带了点得意道：“我们师门现在是不行了，但在以前，祖师爷可是见过仙人的。”
仙人？！
秦清和卢见殊顿时肃然起敬。
季真还想再说点什么，丹心走进来，道：“世子来接郡主了。”
谢策从宫里回来，一身汗，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衫就跑来接秦清了。
卢见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今日是留不住你了，改日再说。”
季真“嘁”了一声，“再过几年都能当爹了，还天天离不开你。”
秦清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脸都红了。
她底气不足地为谢策解释道：“他兴许是有事……”
“没事啊。”谢策走进来，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们，他只听到秦清说的话，“回家。”
卢见殊故意道：“既然无事，不如就在这用了晚饭再回去。”
当着大家面，谢策牵住了秦清的手，两人并肩而立。
谢策看了眼秦清，眉眼带笑，也不害臊，大大方方道：“不行。我想我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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