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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赌钱

晋殊是天生的眼快手快,平衡感极强,这些天赋是常人学也学不来的,但他教得毫无保留,赵如嫣本身资质也不差,练了一个月,竟然真的能够纵身跃上墙头。

虽然中途需要借一次力。

饶是如此,赵如嫣已经兴奋不已,感觉自己终于成了话本里那种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天天跟着晋殊上窜下跳。

赵如嫣对晋殊是愈发信服了,也不知道晋殊带着她在什么地方玩,一次居然搞得囊中羞涩,来跟林知若借钱。

林知若很是诧异,“你怎么会没钱?”

赵如嫣赧然一笑,道:“手气不好,输光了,又不敢问家里要,只好找你救急了。”

林知若微怔,问:“你去赌钱了?”

赵如嫣摆摆手,道:“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通常还是赢的,只这次点儿背罢了,待我赢把大的,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一旁的紫菀都看不下去了,插口道:“赵小姐,俗话说十赌九输,您可是赵府的嫡小姐,此事若被赵将军知道……”

“若是被我爹知道,”赵如嫣一拍桌子,“那就是你这丫头说出去的!”

紫菀吓得一愣,退了出去。

林知若用食指轻绞着帕子,道:“这钱我也不要你还了,阿殊在哪间赌坊,你带我一起去。”

赵如嫣笑道:“你肯去吗?那晋殊一定很高兴,他听骰子可厉害了,到时让他帮你下注,保管你赢个痛快!”赵如嫣将借来的银票兑了现钱,当天下午就穿着一身男装来到了林府。

林知若跟着她来到西街的一间大赌坊,还没进去,就被里面的闷热和嘈杂吓住了脚。

深呼吸好几次,才说服自己迈步进去。

成分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耳中瞬间灌满了人的叫骂声,银两碰撞声,和骰盅摇晃的声音。

林知若视线往上寻找,立刻就发现了懒懒斜坐在房梁上的晋殊,骰盅一动,他立刻侧耳去听,神情十分专注。

荷官的手一停,他便掏出一锭碎银扔在桌上。

显然他已经赢过许多次了,他一下注,桌上大半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晋殊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林知若。

在泱泱赌棍之中,她实在太显眼了。晋殊迅速跳下了房梁,快步冲她走过去。

身后的伙计还在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晋殊一把拽住林知若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赢吗?”林知若问。

“不用,”晋殊脚下不停,拉着她走进一条巷子里,“庄家手上有鬼,这盘我赢不了。”

林知若忽然甩开了他的手,“你带我去哪儿?如嫣还在里面。”

晋殊回过头来,道:“她已经算是半个老手了,没事的。”说着又来拉住她手腕,放慢了步子配合着她的速度,低声道:“你来得正好,陪我去吃饭。”

“阿殊,”林知若斟酌着开口:“你缺钱的话,尽管找我要,为什么要去赌呢?”

晋殊没什么表情,道:“要那么多钱也没地方用,还不是拿来赌。”

“赚了钱要好生存着,你是男孩子,以后娶妻生子都是很费钱的。”

晋殊眉头一皱,“娶妻?生子?”他打了个寒战,道:“听着就麻烦,我不要!”

“以后连觅和孟大哥都要成家的,如嫣小誉也终究要嫁人的,到那时谁陪你玩呢?”

“那你呢?”

林知若一愣,半晌才道:“我也不能永远陪着你啊。”

晋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用力推了她一把,“那你走吧,现在就走!走啊!”

林知若转身就走。

晋殊:“……”

林知若没走几步,就看见他蹲在前方墙头,黑漆漆的眼睛睁得溜圆,不认识似的看着她。“你变了……”他张口吐出哀怨的台词:“你从前很迁就我的。”

“……你话本看多了吧。”

“我又不认字,”他跳下来,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挽住她手臂,“看什么话本啊?”

被他这样挽着,林知若不禁有一种“好姐妹手挽手”的感觉,忙抽出了手臂。

晋殊也不以为忤,跟在她身侧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林知若望着天色,“这也不是吃饭的点儿啊。”

“管他呢,”晋殊低声道,“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林知若微惊道:“为什么不吃?”

“忘了。”晋殊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胃有点疼,才想起来,快走吧,再不吃待会儿更疼了。”林知若跟着他随便找了一间面摊,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面,付了账出来,晋殊脸色还是不太好,慢吞吞地走了一段路,忽然捂着腹部在街边蹲了下来,林知若忙去扶他,问:“怎么这么严重?”

晋殊唇色苍白,冷汗都出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吃急了……”

林知若二话不说,拽着他往最近的医馆走去。

晋殊无力道:“我不看大夫!我不吃药!”

林知若将他强行拖进医馆大门,柔声道:“我让大夫给你开一副不苦的药,是甜的。”

“你哄小孩儿呐!哪有这样的药!”

两人正在争执,柜台后的白须老者踱步而出,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因为怕苦就不吃药呢?”

晋殊气息奄奄地哼了一声。那老大夫便着手为他把脉,又问了一些症状,皱眉道:“小小的年纪,胃疾竟如此严重,可见平日里一日三餐从未准时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是大不孝,明白吗!”

老大夫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絮叨,他把晋殊当成了整日不着家的叛逆少年,本着医者仁心,不自禁便摆出长辈架势,边写药方边呶呶不休。

晋殊不耐烦,顶撞道:“我没爹没娘!没人管我!”

老大夫一下怔住,抬头去望林知若,后者垂目望着生病的少年,面上神情又是怜爱,又是心疼。

老大夫本想问一句二人关系,见此情形,便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拎着一大包药从医馆出来,晋殊还在咕哝:“你买了药我也不会吃的,要吃你自己吃!”林知若环顾四周,道:“去你家吧,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儿呢。”

晋殊也没异议,带着她穿过几条街,拐进一条小巷,然后一脚踢开了某间院落的门。

没上锁。

他没精打采地让她进来,道:“我住的地方随时会换,你要找我,还是用乌雀比较方便。”

他也没什么身为主人的自觉,径直走进主屋,滚在床上小憩。

林知若在他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又出去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忽然西厢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连觅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见了林知若,冲她一笑,“你也来啦。”

林知若:“……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儿玩得晚了,”连觅活动着筋骨,“就在这儿歇下了。”

他见林知若还在发愣,又补充道:“如嫣也时常歇在这里的,喏,她住东厢。”

林知若瞧他面色萎靡,眼底青黑,显然连日来过得日夜颠倒,便问:“你也跟他们一起赌钱吗?”

连觅嘿嘿一笑,道:“我可没输,我还赢了不少呢。”

林知若眉心紧蹙,只觉得这几人都很不像话。

晋殊本来是胃里难受,便在床上蜷一会儿,未成想竟真睡着了。

待他睁眼,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他从床上爬起来,心想:“这个时候了,林知若肯定已经走了。”

连觅从窗外经过,道:“醒啦,去厨房把药喝了吧,放灶上热着呢。”

晋殊一摆手,“不喝!”

连觅顿了一下,道:“别浪费呀,知若亲自给你煎的,费了有两个时辰呢。”

晋殊漠然道:“她爱煎是她的事,我都说了我不喝。”

连觅把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晋殊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亮,终究起身去了厨房。

盛着汤药的瓦罐静静放在灶台上,旁边还有一包糖。

晋殊倒了一碗药汁,闭着眼睛一仰头喝了下去,然后立即往口里塞了好几块糖。

药是温的,糖是甜的。

好像也没那么苦。

林知若为了晋殊几人赌钱的事悬心,苦劝几次,晋殊最讨厌被管束的,哪里肯听,只捂着耳朵逃走。

没过多久,赵如嫣的月钱花完了,首饰也当空了,急着回本,竟悄悄从家里偷玉器珍玩出来典当。府中管事清点数目,查出缺漏,还以为家里下人中出了贼,勃然大怒,便要闭了门层层严审。赵如嫣怕连累下人,只得自首。

她这一自首,相当于供出了连觅。

两人自小形影不离,她杀人必定是连觅递刀,她纵火必然是连觅扇风,她偷盗赌钱,那有什么好说?连觅也清白不了!

赵连两家都是家教森严,这一晚,连觅与赵如嫣都结结实实挨了顿家法,次日晋殊分别去看他俩,都是两瓣又红又肿的屁股,趴在床上连声哎哟。

按理说,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但晋殊不认同,这世上无论谁打他,他都是满心憎恨。以己度人,他认为连赵也是一样,于是安慰道:“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话音未落,就被二人断然阻止:“你动我爹一下试试!”

这两人像心有灵犀似的,说的话都差不多。

连觅说:“我算是被打醒了,赌博这种事,能不沾还是不沾的好。”

赵如嫣也说:“这也就是我亲爹,才怕我学坏,要是旁人,管我赌得家破人亡呢。”

这些话在晋殊心里轻轻掠过,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象。

待这两人伤好了,果然都不再进赌场。

由奢入俭难,晋殊已经结伴惯了,他们都不去,他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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