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沐浴
用过饭,天已全黑。
晋殊极其谨慎,打热水也要拉着林知若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然而,当热腾腾的水汽在浴桶里氤氲开来,林知若坐在床上,抱着换洗的衣物,这才觉出尴尬。
客店厢房自然不会像她以前的房间那样设有单独的浴房,浴桶前只有小小一架屏风聊做遮挡。
两人同居一室,那她……岂不是要当着晋殊的面沐浴?
正心慌意乱时,晋殊已经提着桶从水雾弥漫的屏风后出来,道:“好了,去洗吧。”既然以后都要在一起,这种事,总要适应的。
林知若不敢看他,强忍着乱鼓似的心跳,起身转入屏风。
这屏风的高度只堪堪遮到她的肩,林知若慢吞吞地解开腰带,除去外衫之前,忍不住扭头望了晋殊一眼。
还好,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未留意这边。
林知若心下稍宽,收回目光快速褪去衣物,迈入浴桶。
轻微的水声惊动了床上的晋殊,他睁开眼,望向热气蒸腾的那个角落。
屏风内点着一盏油灯,把浴桶内女子的影像清晰地映在屏风之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里面的衣架,上面搭着林知若换下来的衣裳,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条月白的肚兜。绣着几株兰草。
晋殊垂下眼,转过身去。
待林知若浴罢出来,见晋殊面朝里蜷在床上,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林知若……”
晋殊忽然出声,翻过身来,拉着她衣角道:“我伤得很重,你要帮我洗。”
他伤得很重,这是没错,但赶路时也没见有什么影响,这时倒不能独自沐浴了。
林知若不忍拒绝,只得答应,陪着他走到屏风后。
晋殊不仅不能自己洗澡,连脱衣服的能力都失去了,垂着手要林知若来解他的腰带。
他身上除了衣服,还层层叠叠地缠着绷带,林知若将其一并除去,替他清理了伤口,又洗身子。晋殊坐在浴桶里,拉着她的手探到水下。
林知若有些慌乱,抽出手道:“伤口不能一直泡水,起来吧。”
说完径自转身,去给他拿干净衣物。
才走到衣架前,耳畔气息温热,她被一个水淋淋的怀抱禁锢其中。
“等一下……”他的呼吸凌乱,“等一下再穿衣服。”
随着话音,一个微烫的吻落在她颈侧。
林知若脸颊烧红,但理智尚存,轻轻推开了他,道:“先换药吧。”
有一个“先”字,就是默许了换药之后要发生的事情。
晋殊听出这层意思,眸子水亮,捧住她的脸又亲。
待他全身的伤口都换过药,包扎好了,林知若身上薄薄一层里衣早已湿了大半,晋殊身上的水珠全蹭在了她的衣服上,擦身的布巾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晋殊顺势剥掉了这层湿衣,把她压倒在床上。
与破庙里仓促昏沉的那一次不同,这夜晋殊充满好奇地探索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崭新的绷带被汗水浸湿,又慢慢地渗出血迹。
彻底结束后,林知若起身更衣,油灯被挑亮,她这才瞧见了晋殊的状况。
晋殊还瘫在床上微微喘息着,对上她惊异的目光,猛一低头,望见了雪白绷带上一团团刺目的红。
“我都没感觉到……”他垂死挣扎,“一点也不痛的。”
林知若没听他狡辩,替他换了药,这一夜任他怎么闹,都不理睬了。
天光渐亮,透过粗糙的窗棂格子照进屋内。
林知若睁开眼。
昨夜明明是各盖一床被子睡的,但晋殊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被窝里,热乎乎地贴着她,睡得正沉。
林知若能感觉到,除了绷带,他未着寸缕。
昨夜种种激烈情事蓦地涌入脑海,她脸上一红,将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这时应当不算早了,门外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隔壁有人在交谈,洗漱,楼下店小二响亮地吆喝了一声:“包子两笼豆腐花儿一碗~”
大家都起身了。
林知若向来是一睁眼就有人服侍,现在望着陌生的客店厢房,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自行起床穿衣,又对镜梳头发。晋殊昨晚累坏了,一觉睡到晌午。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望见了镜前盘起妇人发髻的林知若,刹那间曾经的怪梦与现实重合,他吓得一抖,从床上弹了起来。
林知若被他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你,你……”晋殊左右张望一阵,又凑上前摸摸她的脸,渐渐放松了些,道:“你吓死我了。”
他起了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将之前那场怪梦咕咕咕地讲了一遍。
林知若正嫌盘发显得自己脸圆,听他这么说,心想自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已违抗,区区发式自然也由自己做主,当下解散发髻,仍做平常打扮。
晋殊守在一旁,托着腮望她一会儿,起身出去打洗脸水。
逃亡在外,没有香膏香粉可用,林知若简单洗漱了,问:“是不是要赶路了?”
“嗯,”晋殊从一条极狭窄的缝隙里望着窗外,“从今天起我们不在山里钻了,改走水路。”
码头并不远,很小,总共只泊着十多条船。
晋殊买下了一条最普通,最不易引人注目的小船,撑篙而去。
行船要比走路轻快得多,为免留下踪迹,非必要时,两人几乎不上岸,遇到村镇,便停船吃点好的,遇不到,就只好啃干粮。
如此过了十来日,该发生终于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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