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姑娘与酒
林云涧压下异样的心思，一指天花板：“你猜咱们这里面为什么这么亮？”
江琦跟着她的手一抬头，看到了茅草屋上的大洞。
江琦：“……好家伙，合着当你们道观的香客，还需要学会飞檐走壁？”
林云涧没有说话。
当晚，两间供人居住的茅草屋林云涧分配，江琦、江修淮一人一间。
江修淮眸色深深：“你呢？”
林云涧指着外面几人粗的大树：“我躺树上。”江琦一看，赶忙说：“不不，要不还是我打地铺吧，哪儿能让林小姐去树上。”
林云涧一笑：“不碍事的，我平日里也习惯于在树上呆着。这里灵气充沛，晚上睡觉就是浪费时间，在树上能看到太阳东升，也能沐浴弯月银辉，运气好的话，遇到月华倾洒，修炼一晚上，比在城市里修炼一个月还值当。”
她没留给两人拒绝的余地，几个跳跃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江琦眨巴眨巴眼，有些为难：“二爷？”
江修淮看看树，最终回过了神：“你先去休息吧。”
白日里，江琦开了一整天的车，估计早累了。
江琦打了个哈欠，不再犹豫：“那我就先进去了，二爷您有什么事情，再叫我。”江修淮点头，看着他进了对面。
他心头犹豫，到底是转了身，进了林云涧指定的那间房间。
这个大概是云涧之前住的房间，房间里，放的还有之前的作业本、布娃娃，和捡来的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靠近窗户的简略木桌上，刻着一个“早”字，两个笨拙的小人，还有歪歪扭扭的剑。
江修淮看着，嘴角不知不觉弯起一丝弧度。
这是他头一回窥探得云涧的幼年。
那个时候的云涧，单是想想便觉得无比可爱。
他的视线落在角落里落了灰的作业本上，到底没有翻看。
能窥得丝毫已经是冒犯，怎能未经允许，再去翻看云涧的隐私？江修淮眨眨眼，躺在了床上。
床是很硬的木板床，上面铺着草席，却有着一套跟房间格格不入的少女粉床单。
江修淮心无杂念，闭上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若有若无的少女香却萦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能消散。
江修淮再也静不下心去睡觉。
许久，他一叹，到底起身。
在月色指引下，一个人无声无息走到大树底下。
仰头往上看，在密密麻麻的树枝上，那个身影像是在夜空中发着光。
她闭着眼睛盘腿坐着，整个人安静乖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
她肩膀上，原本被封锁在千纸鹤中的陶富贵不知何时恢复了最初的形状，挥舞着腿，悠然自得。
虽然平日里和陶富贵气场合不来，可此时，江修淮依然被他逗笑。
也就是这一点轻微的动静，让陶富贵发现了他。
原本的悠闲不在，直起身子，像是骂骂咧咧地说了什么，钻进了千纸鹤里。
江修淮：……
他忘了，他们的看不顺眼是相互的。
看不顺眼的鬼怪消失，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了树上的少女身上。
遥想两人的初见，似乎也是这样。
他在树下，看着她在树上沐浴月华。
原来，才过去了半年时间呐……
他以为，已经过去了一辈子之久……
他仰着头，看着她的长发被微风吹动的形状，无论多久也不会觉得累。
林云涧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江修淮默然：“我打扰到你了吗？”
林云涧：“倒也没有，就是专注于一件事时，一回神看到有人在自己旁边，还是挺吓人的。”
江修淮垂眸：“抱歉。”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林云涧不自在极了，扯开话题：“你怎么还没有睡？”
江修淮：“睡不着，出来走走，这就看到了你。”
林云涧看着山谷中的风景：“那个木板床，对于不习惯的人，确实还挺难入睡的。”
江修淮又不能说影响他睡不着的不是木板床而是眼前人。他不开口，相当于默认。
过了好一阵，又问：“上面的风景好看吗？”
林云涧：“啊？”
江修淮：“我也想上去看看，上面的风景，你可以带我上去吗？”
林云涧点头：“好！”
她跳下来：“我带你上去。”
说着，伸手想要揽着他的腰，觉得又有哪点不对，干脆就换成了提着衣领。
两三步登上了原本坐着的位置。
江修淮捂着脖子不住的咳。
林云涧：“小心点，不适应上面？”
江修淮：“……是。”
心悦这样的人，他还能多说什么。等缓过神来，放眼树上的风景，有些被这里震撼到。
虽然是夜间，这里的黑夜却并不深邃，天空是深蓝色的，清风拂面，树影重叠，山川环绕，星星和月亮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银河。
“好看吧？”林云涧：“树上，就是这么开阔。”
她叹了口气：“其实吧，小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倒霉，还被什么破天道缠上，每天都活在自我否定之中。
后来又跟清云道长闹了点矛盾，就每天爬树，越往上爬，就会发现看到的世界越发开阔。在树上从夜晚，看到太阳升起，就觉得那些烦心事就都不是问题了。只要我想得开，就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到我！”
她想了想，又补充：“除了万恶的钱！”江修淮眼中的心疼之色被她最后几个字打破，哑然失笑。
“我有钱，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林云涧愕然。
江修淮也得知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不合适，错开视线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
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林云涧感慨：“江修淮，你真是个好人！”
江修淮：……他怎么觉得自己突然被发好人卡了。
江修淮摇摇头，只想自己的手边有一瓶酒。
“要酒？有啊！”直到林云涧这么说，他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林云涧继续说：“道长在树下倒是埋了不少酒，可你不是不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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