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弘益做着暴富的美梦在赌场醉生梦死的时候。
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源于魏晋,有冤抑或急案者可击鼓上闻。
“阙左悬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奏其表。”
前朝时,登闻鼓悬于朝堂之外,百姓若有穷尽申冤而不得公正审理之事,即可击鼓上闻。
及至大夏朝,虽说也沿用了登闻鼓,但高祖皇帝自认治下吏治清明,百姓当无不可申诉之冤,且前朝时曾发生有人击鼓冤告朝廷命官之事,因此将登闻鼓移到了午门外,并增加了敲登闻鼓的限制——凡击鼓者,笞四十,后准其奏。
也就是说,但凡敲响登闻鼓的人,无论自认有多大的冤情,一旦击鼓,先要鞭笞四十,然后才能诉冤。由通政司受理申诉之事,上达天听,交由皇帝裁决。
因着这“笞四十”的限制,大夏朝的登闻鼓一已经几十年未响过了。
今日午门外,那面蒙着厚尘的登闻鼓,竟然被人敲响了!
“咚!”
“咚!”
“咚!”
鼓声激越,很快引来了百姓围观。
而通政司当值的鼓吏在听闻鼓声响起时,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外间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才猛然惊醒!竟是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有热闹看了!
大热闹!
一时间人潮涌涌。
小吏赶到鼓前一看,见是个身形精瘦,皮肤黝黑的青年。
少年身后地上,瘫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狼狈憔悴的老妇。那老妇面庞浮肿,面色蜡黄,明显是有病在身。
小吏已派人去通政司报信,他自己则一边打量着这母子,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着,就凭这母子两个,弱的弱病的病,也不知能不能挨过那四十鞭子。
也不知有多大的冤情,非要来敲这登闻鼓。
别到时候冤还没诉成,先丢了性命去!
不多时,通政司来人,细细宣读了规矩,旁边的刽子手手持长鞭,通政司属官对那母子二人道:“大夏律法有言,凡几登闻鼓者,笞四十,后接其诉状。你们既然敲响了登闻鼓,那么,谁来受刑啊?”
那青年上前一步。
“大人,小民受刑!”
他话音未落,那一直坐在地上的老妇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脚,道:“三儿!娘不是跟你说了,你来击鼓,娘来受刑!”
“娘!”
“扶我起来!”
青年连忙弯身将老妇扶起。
那老妇紧紧抓着青年的手,向通政司官员道:“大人!老妇病弱衰败之躯,不惧一死!今日以我这条贱命举告,告刑部典狱长钱江贪图银钱对犯人妄加刑罚,告江宁侯府为富不仁,买通狱吏草菅人命,告诚王萧既,纵容其舅父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竟是三告!
句句铿锵,字字泣血!
所告之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
难怪这母子要敲登闻鼓,以她区区一介平民,下告吏官,中告权贵,上告皇亲,若不以命相搏,如何告得成?!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有人认出了母子二人的身份,知晓个中内情,惊呼一声:“啊,这是李老汉的妻儿!”
听得有人认出了击鼓之人的身份,连忙询问细情。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李老汉前些时日似乎是犯了事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据说是偷了大户人家的药渣。”
“偷药渣?药渣还用偷?”
捡拾大户人家不要的药渣治病,在穷苦百姓间是常有的事,没听说过有人因此坐牢的。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就听那告状的老妇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家老头子不过就是捡拾了些药渣,就被刑部大牢收监,收监也就罢了,刑部典狱长钱江,私下收受了江宁侯府的好处,竟然给我家老头子戴上了七十斤的重枷!老妇人一介贱民,不通律法,但也知道,那七十斤重枷是为十恶重罪准备的刑罚。不过是几副药渣啊!何至于十恶不赦?!”
大夏朝有重罪十条,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其犯此十者,不在八议论赎之限,遇赦不赦。
不过是偷了些药渣,怎么看,也跟这十恶搭不上关系。
很多人由此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世家门阀那点事,不足为外人道。那李老汉必定是误打误撞撞破了什么丑事,这才被人如此整治,七十斤的重枷,这是打算要人命呢!
这点事,懂得都懂。
众人彼此交换着明了的眼神,却都选择心照不宣。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惹不起那些人。
正当此时,人群中却又走出一个人。
他几步冲到老妇人母子身前,劈手夺过青年手中的鼓槌,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那人抡圆了胳膊——
“咚!”
竟是也敲响了登闻鼓!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竟然又有人敲响登闻鼓!
很快有人认出了敲鼓的人。
“是城南的张屠户!”
张屠户生得魁梧,此时丈八的汉子却双目通红:“我也要告钱江!他不但轻罪重刑,他还敢李代桃僵,私下将死刑犯从牢里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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