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发火的老实人发起火来最可怕,同样的,轻易不狠心的人狠下心来往往也格外狠。
陆离这一狠心,狠得乐安郡大部分豪强灰飞烟灭,狠得完美完成了朝廷的任务,狠得得到了刺史的欣赏,更狠得帮助黔首们转移了压力,顺利完成分田。
里面的隐患在陆离分田之余也不忘给剩余豪强喂枣下暂且压下,隐藏的好处则一部分已经兑现,还有一部分处于一个待发掘状态。
别看他这一手来的好似简单粗暴,但最高端的争斗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很多时候越是简单粗暴,反而越能体现手段。
首先他手段简单粗暴却真的能够达成目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果决与能力的展示。
而简单粗暴的完成之后还能处理干净尾巴,在简单粗暴之余不失细致妥帖,可以看得出来不是一个脑子一热瞎搞,搞到将自己搞进去的冲动蠢货。
甚至他在其中表现出来的杀伐果决,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呢。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需要婉转含蓄、曲折迂回,有些事情则是需要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现在的皇帝或许不够知人善任,但未来知人善任的至少有三位呢。
好到名声在外也好,坏到实名狼藉也罢,别信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默默无闻、查无此人。
陆离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是家庭中的小透明,时常被/冷/暴/力忽视,但他在学校中可不是小透明。
就不说成绩,只看一张脸就是妥妥的门面。
高中的时候陆离还曾经被某个经纪公司看中,差点就去逐梦娱乐圈了。
本身就是闪光体的他格外清楚这种关注能够带来多少机会,哪怕你用不到,但有跟没有显然是不同的。
或许很多人会将那些注视与机会视为麻烦,但是能够在别人那里留下自己的姓名本身就是一种人脉的发展。
同样是毕业生,要是有一天联系老师、校长,当年被学校用以做门面的,经常跟校领导们因为各种活动打照面的,甚至是那些经常被通报批评的,绝对比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有的聊。
事实上这一次陆离的狠绝作为就触动了隔壁济南相的心,对方显然是真正的聪明人。
如果说破格的夺情予职让他知道了陆离这个人,之前一篇《陈情表》让他记住了陆离的名字,那么此刻陆离的这番作为,倒是让他萌生了与陆离一见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轻易是实现不了的,虽说他们两个所治之地紧挨着,但两个郡守总不能为了见一面跑到临界处去,真正干实事的人做不出这样的操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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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荀氏。
荀绲看着乐安郡那边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们颍川荀氏之所以会与乐安陆氏联姻,一方面是乐安陆氏看中荀氏的多子多福,一方面是荀氏看中了乐安陆氏的代代有能。
哪怕当时的乐安陆氏比起四世九卿的辉煌时代稍稍落寞,却也是主政地方的大家族。
从家族实力上来讲,两方算是互补匹配。
而从情感上讲的话,陆离他大父当年是相当有名的美男子,美貌出名程度在世家之中堪比邹忌眼中的城北徐公。
当年对方游学到颍川时,他的小姑姑可是一眼相中。
可以说当时两个家族是妥妥的强强联合,而成婚的男女也堪称你情我愿。
陆乔作为两家结合后的结晶,简直完美继承了双方的优点。
作为乐安陆氏的嫡长子,还有着荀氏作为母家势力,陆乔一出生就站在了许多人穷尽一生都够不到的终点。
少时的陆乔钟灵毓秀,仿佛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过目不忘又处事机敏,眼见着就是前途无量的栋梁之才。
荀绲想到自己的小表弟,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谁都不曾想到,对方长着长着,就长成了所有人都从未想过的陌生模样。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到。
或许在对方学习过程中对某些经典进行质疑的时候,那份叛逆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荀绲现在都能清晰回忆起,自己从小表弟那本《易经》上看到的批注带给自己的震撼。
《易经》写潜龙勿用,他跟上一句这就是能力不行,说什么潜龙,不如叫没用。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他说有大人物要出现了,小人们赶紧去巴结啊。
他甚至在书的最后一页空白处做了总结批注,翻译一下就是:别寻思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苍天才懒得跟你耍心眼,以为自己窥探到苍天的人,都是大傻子!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人对经典有着不同的见解,这应该是正常的事情……吧?
后面对方的叛逆发展为对父亲的忤逆,对娶妻的排斥,放别人家里不娶妻还能考虑过继,但放在乐安陆氏,那真的是无后为大,想要过继都没得可过继。
可这份排斥还没有持续多久,事情突然峰回路转,之前对娶妻排斥到好似分分钟要去自宫的陆乔带回了一个女子,一个怀孕的女子,一个怀孕且据他所言怀的是他孩子的女子。
对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哪怕他自己说是,可因为之前排斥的过于坚定,依旧让不少人怀疑这是不是什么幌子。
但他小表弟真的是东汉掌管出人意料的神,对方不仅坚决表示孩子是自己的,还一反之前对婚姻的排斥,非要迎娶那位未婚先育、来历不明的孤女为妻。
可惜在这场拉锯战有个结果之前,陆乔的母亲,也就是荀绲的姑姑去世了。
她的死亡倒是跟陆乔的任性没多大的关系,但他们显然不可能在母亲死亡之后立刻成婚。
而很快,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怀孕的孤女生下了一个男孩,一个与陆乔有三份相似的男孩,接着就突然消失了。
之前还非要娶人家的陆乔态度一变,整个一副别问,问就是她死了的架势。
荀绲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只知道这件事情以陆乔带着刚出生的孩子上山作为暂时的结束,而这山一上就上了二十年。
期间不只是陆氏派人前去劝,荀氏也派人去了,可陆乔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双方几乎一视同仁的不待见,要知道以前他就算不待见也只是不待见陆氏的。
陆氏随着一个、两个新生儿的出生,不再关注曾经的家族希望。
荀氏也在对方一封封几乎要命的回信中,结束了对方半点不想要的关注。
当荀绲再次得到对方的消息,是黄巾之乱后陆氏几近灭门,仅当初被对方抱上山的那个名为陆离的孩子活了下来。
而也是在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的表弟已经去了三年,他儿子孝都已经守完了,也当上郡守了。
站在陆氏仅剩一人的结局上从后往前看,荀绲都看不明白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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