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对于眼前出现的恶魔，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恶魔，也是和巴力他们一样，是他准备带到地狱的部下之一。
路西法面容沉沉：“阿巴顿。”
与其说是喊着这个恶魔的名字，不如说他正在审视对方。
“我本以为，你会和巴力他们不同，不会这么轻易被米迦勒收服。玛蒙也就算了，他到底是孩子天性，可是你——为什么？”
对于路西法，阿巴顿在得知对方堕天失败，那一瞬间表情十分精彩。
对，比起失望，也就是单纯的吃惊。
于他来说，他之所以会同意跟随路西法一起叛变，并不是认可路西法是魔王，而是对方许诺他们的好处。
可以说，阿巴顿天生就是成为恶魔的料，他自私自利，可以为了目的舍弃一切。
而作为天使期间，阿巴顿到底是将本性给隐藏的很好，路西法一开始选择他，就是看中他的实力，并没有去关心他其他的问题。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的忠心和利益直接挂钩。
阿巴顿听闻这话，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殿下这话未免有点不知分寸了。”
路西法：“什——”
阿巴顿冷笑一声：“比起米迦勒陛下给到的，路西法殿下您曾经所许诺的……不值一提。”
路西法觉得不可思议，并未遮掩任何意外的表情：“怎么可能？地狱笼统就那些东西，米迦勒怎么可能还会比我更为了解这个地方？”
阿巴顿撇了撇嘴。
玛蒙作为他们这些高阶大天使的代表，传达了米迦勒承诺的东西，他们一时间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问了句：“开玩笑吗？”
混沌深渊，那种地方的层主，可远不是这个由地狱改名为深渊的恶魔可以比得上的。
玛蒙将米迦勒给他们的好处给说了，他们其实一开始还不信，直到看到了记录了事情的影像。
阿巴顿瞠目结舌。
那道门，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深渊门。
混沌深渊，其实才是他们选择来到地狱的原因。
传闻中，想要抵达混沌深渊，要么就是用特殊的法阵直接进行传送。
要么就是……在地狱找到入口。
他们可以质疑米迦勒对玛蒙说的话，但是那道门的存在是做不了假的，尽管只是通过影像，他们却像是身临其境一样，可以感受到那强烈的深渊气息。
换言之，光是看到这道门，就算米迦勒欺骗了他们，他们也愿意跟随他。
玛蒙这么对他们说：“我觉得，米迦勒可不只是能够打开那道门，他肯定有办法送我们进去。不过到底需要我们付出多少代价，那就不好说了。”
阿巴顿觉得，玛蒙应该不会随便说这种话，毕竟他和米迦勒关系也一般，犯不着为了帮这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大天使长的同僚，而和他们这些好朋友生了嫌隙。
不只是这样，他隐约觉得玛蒙可能知道了什么，碍于某些原因没有办法告诉他们。
阿巴顿此刻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米迦勒随意的一句“无聊的话都可以去进行层主的挑战”的话。他现在不确定，有多少恶魔知道米迦勒和混沌深渊有关系这件事，即便不能确认所谓的层主是指的哪个深渊，他也愿意去尝试看看。
这不，眼前这个就是新的乐子。
这些，都不需要和不是同一阵营的路西法说明。
阿巴顿笑了笑：“当然是认真的，你觉得我是随意会开玩笑的类型吗，路西法殿下？”
这一次嘴里喊着殿下两个字，却满是讽刺的意思。
他们这些堕天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路西法现在的立场非常的尴尬，虽说不知道他本尊是怎么想的，就他们来说天界的已经不可能无条件相信这位大天使长了。
“作为仰慕路西法殿下的一员，我倒是不介意向你指教一番，可惜……”
露出一个颇为遗憾的表情，阿巴顿微微摇了摇头：“米迦勒陛下已经制定好了规则 ，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路西法盯着面前的恶魔有那么一会儿，而后嗤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会这么听从别人的话了。”
阿巴顿在天界的时候，其实就不算是什么很安分的天使，就算他就可能压抑自己的本性也无济于事。很多事情，从来不是他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路西法发现，他说出这话以后，阿巴顿的表情很怪异，不由得皱眉：“我有说错什么吗？”
“别的不说。路西法，你这次来到地狱就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同？”
讲道理，阿巴顿认为，他已经把话说很明白了。
如果他都这么说了，路西法还不能理解的话，他也无话可说了。有些话他可以说，可是有些就是不能说出口只能让人意会了。
还好，路西法很快就明白了。
一开始他本来想要讽刺阿巴顿地狱不是改名了的事情，很快就发现对方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在别的点上。
作为被神创造出来的、各种意义上都是完美的大天使长，路西菲尔的聪明程度毋庸置疑。通过阿巴顿的话，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想要违反米迦勒定下的规则，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什么，在这个新生的地狱……不，应该是深渊，在这个地方是做不到的。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路西法现在还没想明白。
知道米迦勒定下的规则，没有恶魔可以违背，但是更深层的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目前完全猜不到。就算他自己也是大天使长，都做不到这个地步。不然的话，他甚至都不需要堕天，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对上大天使长沉默的目光，阿巴顿笑着道：“不愧是路西法殿下，看起来已经是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对于这位曾经的养子隐瞒了你这么多，你的心情如何？”
“呵。”
路西法冷笑一声：“阿巴顿，你不必激我。米迦勒到底是怎样的，我心中自然有一个标准。反倒是你，明明恨不得杀了我，却只能被对方定下的规则困住，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你真的没有一点不甘？”
凭着对于这些恶魔的了解，路西法绝对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对米迦勒全然信服，而这点不满就是他可以用来说服对方的点。
路西法想得很好，可惜——
阿巴顿若有若无的叹息道：“陛下给的太多了，这点程度的委屈算不了什么。”
路西法：“？”
所以——米迦勒到底得到了地狱的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些贪婪的恶魔违背本性，这么死心塌地的听从一切吩咐？
阿巴顿收起虚假的笑容，周身力量显现：“其实，除了不能和天使对战，其他的也并没有限制我什么。路西法，我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当然是继续用幻境来让这位大天使长痛苦啊。
手中的剑，自那修长的的手指中滑落。
路西法单膝下跪，几乎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意识：“你——”
面对路西法，就算是阿巴顿也不敢托大。
直到确信面前的大天使长，真的是彻底陷入了幻境之中，他才敢靠近对方。
“陛下也真的是哪里痛戳人哪里。”
曾经同为天使，阿巴顿自然明白幻境有多么可怕。尤其是，当光明一侧的天使，倾向了黑暗一侧，又被迫回到了原先的立场……这期间要忍受的痛苦，远远不只是力量激烈碰撞和撕扯的痛可以形容的。
圆球中的影像，让玛蒙侧过头，看向了走到身边的米迦勒。这位从刚刚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
“你说，阿巴顿知道你能够看到每一层的情况吗？”
对此，米迦勒只是轻轻扬眉，并未言语。
不能怪路西法会质疑阿巴顿的选择，正常人大概都不会相信他这个凭空夺权的存在。不只是这样，他和对方在天界的时候还不算是一个阵营的。说起来也很有趣，路西法一手带大的大天使，却选择了其他天使的阵营，反而和他这边的关系糟糕。
米迦勒可以肯定，如果他不是深渊之主，也不是光明神的话，大概率也是无法让玛蒙这些堕天使承认他并且为他所用的。话又说回来，他没有其他身份只是大天使长的话，也不可能选择堕天就是了。
比起阿巴顿，路西法的情况让他比较意外。
他也不是什么魔鬼，只是让阿巴顿作为守卫随便弄几个幻境，谁能想到直接将路西法给困住了。
沉思了片刻，他问玛蒙：“路西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玛蒙托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只是拒绝下跪，应该不至于成为他过不去的坎吧？”
米迦勒也这么认为。
路西法之所以被困住了，很大可能是因为不擅长应对幻境。
他所不知道的幻境中，路西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幕。
天界第三层，他靠墙站着。
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被他领养以前的小天使。
“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被你困住的一天。”
他在心里默念着小天使的名字。
【米迦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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