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个新的谣言开始在灰帽街流传。
怪塔里的妄想家查理之所以总是一副忧郁模样,肯定是因为他多吃了兔肉。因为此时的医生认为,食用野兔可能会导致失眠和忧郁。
哦,可怜的小查理。
这个走向,是查理始料未及的。他购买兔肉,只是因为它相较于其他的肉类来说,比较便宜,而他剩下的金币不多,得省着点花了。
那么谁知道他吃了兔肉?
当然是收到了炖兔肉作为回礼的麦肯太太。善良的麦肯太太,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八卦了,满街都是她的二级情报贩子。
至于卖肉的商贩?他们最痛恨这样的谣言,就像卖酒的商人从不认可喝酒伤身一样。
灰帽街,今天又是热闹的一天呢。
偷盗的智者、风流的理发师,以及忧郁的小查理,三分天下,成为了大家餐桌上热议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忧郁小查理正在给风流理发师理发。
只有本,见证了一切的本,骷髅头套在旁边的蜡烛上,以一个“我□□自己、让自己发光发亮”的方式,看着他,再次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问:“你为什么要剃掉他的头发?”
查理信口回答:“做一顶假发送给你。”
本:“真的吗?”
闻言,查理转头看到他眼眶里燃烧着的“熊熊火光”,平静点头,“真的。”
本很惊喜,“那我们就有一样的头发了!”
不多时,风流理发师变成了一个光头。幸运的是,他还没有醒来,暂时不用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查理看着手里的金发,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办法通过外力去解除理发师的伪装。毕竟就连这头发,被剪下来之后,也没有恢复到初始状态。
不过理发师的初始状态,也就是说他原来的脸,是什么样的呢?
他真的是理发师吗?
还是某个人,潜入玛吉波,伪装成了理发师,再企图伪装成查理?如果是这样,那真的理发师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
查理的猜测暂时得不到答案,看着仿佛沉浸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理发师,他开始思考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不可能一直让理发师待在这里。
本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查理手中的金色长发,只想要赶快拥有。查理这便带着他回到上面,开始制作假发。
可假发该怎么做呢?
饶是心灵手巧如查理,此刻都犯了难。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拯救了他,他略表歉意地摸摸本的头,让他藏好,这便起身开门。本虽然很遗憾,但也乖乖地滚到一边。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小腿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红色布带,代表他是个专业跑腿的。或者说,是个职衔最低的传令官。
他来通知查理,可以去骑士团领取他的书了。
说完,传令官就不耐烦地跑了,似乎对灰帽街这个全是平民的地方很是不喜。
查理甚至都来不及问他,案子已经查清了吗?命令是谁下达的?如果只是还书,为什么不直接让传令官把书带来,而要他自己过去?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还是单纯只是有手续要办?
怀着这样的疑问,查理敲开了隔壁麦肯太太的门。这位富有生活智慧的邻居,或许会给可怜的小查理一点建议。
麦肯太太知道他要去骑士团,顿时夸张地掩住了嘴,“哎呀,小查理,虽然我很想叫你不用害怕,可我也没有去过呢。倒是他们在城外的庄园,跟我们灰帽街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查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什么生意?”
麦肯太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生意都有,老鞋匠的靴子、比格工坊的玻璃,哦对了,今年的雪季格外长,粮价涨了不少,那些骑士老爷倒是慷慨,卖了一些粮食出来,我也买过一些,价格公道,还不是陈粮……”
查理闻言,对于黑甲骑士团的行事作风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末了,麦肯太太又想起件事来,乐呵呵地建议他:“我想起来有个熟人在里面当见习骑士了,你要是碰到麻烦,说不定能找他帮忙。就是小杰弗里家邻居的远房亲戚的侄子,很憨厚的一个小伙子。”
查理听着这七拐八绕的关系,只得感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免不了攀关系、讲人情。
拜别麦肯太太,查理回到松塔稍作准备,又跟本叮嘱了几句,确定自己没什么遗漏的了,这才出门踏上骑士团之行。
骑士团在城外的庄园属于领地,而他们平日里的办公场所,在玛吉波城南区的翡翠街22号。
玛吉波城很大,从位于西区的灰帽街到翡翠街22号,需要去街头坐车。十铜币可以坐马车,五铜币坐普通的板车。当然,如果你够幸运,也可以搭上正好路过的货车,只需要一到两个铜币,大方的商人或者赚外快的车夫就会允许你坐一坐。
查理不想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便花十铜币坐上了马车。今天他运气好,车上只有他一个乘客。
半个小时后,翡翠街22号。
查理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栋庄严肃穆的白色教堂式建筑,那高高的门扉,还有飘扬的骑士团旗帜,还没进去,就已经让人倍感压力。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走到门口的护卫面前,说明来意,对方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手都没从剑柄上拿下来。只是往旁边一指,示意查理自己进去。
这让查理感觉有点奇怪,看起来纪律森严的地方,管理竟然如此松散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查理走进了大门。
刚开始站在外面看时,他觉得那门扉高大,有四五米高,走进来之后,他才知道,这22号的穹顶更高。人行走其中,很容易产生自我渺小之感,无论是墙壁上交叉悬挂着的旗帜,还是身穿盔甲高举着长剑的雕像,都像在无声地审视着你。
“哒、哒……”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地方产生回响,无论如何放轻都无法避免,堪称小偷噩梦。
查理虽然在家里藏了个人,但他一点也不心虚。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左顾右盼是人的本能,好不容易路过一个房间,发现几个人,他们却在吵架。
八卦也是人类的天性,所以他停下来听了一耳朵。
简而言之,绿帽侠要和情夫哥决斗,但本城律法规定,不得在未经许可的前提下非法决斗,必须前往骑士团进行决斗申请,还要邀请见证人,签生死状。
一般而言见证人都由骑士团指定,这两位大哥比较特别,他们选择的见证人是——旁边那位喊着“你们不要打啦”,实际上薄纱遮面、眉眼含笑的女士。
与此同时,二楼的队长室里。
还是那张办公桌,还是那个鹰眼如炬的萨洛蒙队长,负手站在窗前,回头发问:“灰帽街的那个小子来了?他一路上的表现如何?”
圆脸骑士乔治挠挠头,“挺正常的啊。”
萨洛蒙:“他现在在做什么?”
乔治:“在楼下偷听别人吵架。”
萨洛蒙:“……”
那厢,三角小故事已经进展到绿帽侠与情夫哥互相指责、黑料齐飞。查理生怕他们打起来,溅自己一身,只得遗憾告退,继续往前。
几个骑士行色匆匆,查理想跟他们问路,也没能成功。从擦肩而过时听到的只言片语来判断,应当是城中某处的酒馆里又发生了械斗。
其中一个骑士咬牙切齿,说要把那帮“喝了几瓶酒就找不着东南西北的该死的佣兵”,摁进玛吉波的排水渠里洗洗脑袋。
查理走累了,眼看一时半会儿没人理他,便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
不一会儿,他看到两个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矮个的,稍微年长些,穿着红色政务官制服,蓄着小胡子,身材干瘦。他面露气愤,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他的气愤不针对旁边人,而像是在楼上受了什么气。
另一个人,是一个高大英俊、面带微笑,只看一眼就让人难以忽略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几岁。他看起来好像对政务官很恭敬,但举手投足之间,反而像是对话的主导者。
这个人……
查理稍稍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透过楼梯上的罗马柱,小心窥探。
那年轻男人身姿挺拔,虽是黑发黑瞳,但却是正统西方人的长相。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右眼还戴着一枚类似海盗的黑色眼罩,平添几分神秘色彩。
他穿着黑色双排扣礼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十根手指戴了三枚戒指。最惹眼的,无疑是右手大拇指上,那枚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宝石戒指。
仔细看,他还拿着一根华丽的手杖,手杖上的黑色宝石低调奢华。
哪儿来的贵族子弟吗?查理沉默地收回目光,继续坐在那儿当一个忧郁的查理。恰在这时,一个见习骑士急匆匆走过来,询问他的名字。
“查理,我叫查理·布莱兹,来自灰帽街,是接到通知,来这里取我的书的。”
“那你跟我来吧,先做一个小检查。”
“检查?”
查理迈出去的脚顿住,面露疑惑。
见习骑士答道:“别担心,只是例行检查。你是外来户,又不小心牵扯进了案子里,所以需要完善你的资料,对你的实力进行一个综合评估,魔法和剑术都需要。”
魔法?水晶球?
查理不敢确定,自己现在触摸水晶球,它会给什么反馈。如果直接暴露出他现在的魔法水平,那……
归根结底,查理不知道骑士团对松塔的秘密知道多少。万一查着查着,“复活”的老底被揭了,那玩笑可就大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
电光石火间,查理思考了很多。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拖得太久,刚要说话,便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查理?那个一心想要成为魔法师的灰帽街的查理?”
查理回头,只见那个戴着黑色眼罩的年轻男人,正靠在楼梯扶手上,低头看他。身旁的政务官有些诧异,“维克先生认识他?”
维克勾起嘴角,“略有耳闻。您也知道,我与明多塔的那位是忘年交,从他那里听说过一些。”
明多塔。
查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座法师塔,但好像并不在查理去过的法师塔名单里。奇怪。
“你来这里做什么?”维克饶有兴致地看着查理,不等他问,又调笑道:“不学魔法,改学剑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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