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短短一会儿，来人已经被大雪覆盖，像一尊冰冷的雪人。
崔檀声拂去肩头的雪，她有些瑟瑟发抖，语气里却是寸步不让的坚定：“我是崔檀声，有急事求见指挥使，劳请小哥禀报一声。”
小厮自然是知道这位崔夫人的，闻言面露震惊。
但此时还是半夜，指挥使大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带着笑，脾气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
他并不敢在这时候打扰顾叙，迟疑：“大人正在休息，此时若是惊动只怕不妥，夫人不如等一等。”
崔檀声也不想在这时候打扰顾叙，但人命不等人，无论如何，她都等不到明早了。
夜半登门实在冒犯，也不合规矩，如果被人知道，只怕要把顾叙也扯进去。
那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一咬牙，一掀裙摆决然跪下，身姿挺拔清瘦，扬声道：“清河崔氏崔檀声，求见指挥使大人。”
这一跪吓得小厮登时往后退了几步，连忙上去就要搀扶：“夫人您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她这一跪谁也不敢受，倘若只是登门拜访自然可以阻拦，但这样肃重的姿态，上京里无人敢拒绝。
小厮没办法，连忙往里头喊人：“来人，快过来将夫人扶起来。”
他匆匆转身，一路小跑进去叫顾叙。
雪地厚重，几个守夜的婢女小厮听见声音连忙跑过来，这才发现地面上已经覆盖了这样一层厚厚的大雪。
屋外吵嚷，顾叙被喧嚣声惊动，揉着眉心坐了起来，烦躁得不行。
“吵什么？”
侍卫的身影在门框上晃了一下，有些紧绷：“大人，崔夫人在外面求见。”
崔夫人？
顾叙还没完全清醒，就被这声崔夫人震醒了。
崔檀声向来克制冷静，能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来，应该是出事了。
他骤然起身，心口一紧，连氅衣都顾不上穿便推开门往外去，一踏上雪地就感觉到怪异，低头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侍卫艰难地跟在旁边，差点被大雪埋了，挑着关键地说。
“崔夫人跪在门口，说有急事。属下怕出问题让人去外面看看，百姓的房屋成片地坍塌，恐怕等不到天亮就要出人命。”
顾叙沉声道：“派人去救人了吗？”
得到侍卫肯定的答案，他紧蹙的眉心也没有放松。
如果只是需要找人去救百姓，崔檀声作为皇后的亲侄女，大可直接进宫求见皇后，跑来他府邸门口跪着做什么？
他一边匆忙往门口赶，一边条理清晰地让人即刻去敲几位朝廷重臣的门。
刚拐过弯去，顾叙脚步一顿，目光凝下。
崔檀声站在门口，整张脸都是惨白的，衣裳和头发上都是雪，冻得唇色乌青，但周身焦躁，沉郁无比，显然事情没有那么轻松。
她在雪夜中回头，强撑着情绪，声音沙哑。
“顾大人，上次的承诺作数，现在机会来了。”
她不会再将机会白白拱手，既然皇后将她堵在宫外，那就别怪她秉着私心将机会交给顾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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