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清河，走水路最快也要四天，一路奔波过去，人都要散架。
因此船只租的很大，总共三十来人也绰绰有余，宽敞舒适，能让他们在抵达清河的时候有充足的精力，不至于一到地方就倒下。
好在这边只是下了雪，江上还没有冰封起来。
江风顺着甲板吹上来，将船上的帘子掀的猎猎作响，倒是比下雪的上京还要冷些，开了船顺着南方而去，宽阔的水面上只有这一艘船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
船上并不晃荡。
屋里生着炭火，温暖如春，内里并不精致，但好在样样不缺。
将霖从外面进来，满身风霜在暖意中消失殆尽，屋里只有浮岚和崔檀声，他便直言，道：“夫人，那个生面孔并不是小厮，是俞恩姝，侯爷将她藏在身边，柳木打掩护。”
座上的人缓缓看来，一字一句：“俞恩姝？”
气氛几乎凝滞，连浮岚都不敢说话。
崔檀声虽然脸色平静，却像是风雨前的预兆，目光阴沉沉的，扶在桌角上的手攥得很紧。
这双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但难以避免的在指腹上留下了些许伤疤，没有那样完美。
将霖垂首：“来的路上，和侯爷共乘的不是柳木，而是俞恩姝，二人在客栈中亲密，才被我们的人发现不对。”
崔檀声觉得，自己耐心快要用完了。
商量不成，贺明渊竟然能出这么个馊主意，他们奉旨赈灾，身边却带着妾室玩乐，还是未出阁的，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天子震怒。
贺明渊死不死她不在意，但要是连累了她和顾叙，那就万死不足惜。
“你的药带了吗？”崔檀声忽然开口。
将霖点头：“能准备的属下都准备了，夫人的意思是？”
屋内寂静无声，浮岚摒住了呼吸。
只听得崔檀声冷冷道：“他还不配用这药，先留着就是。今夜柳木吃醉了酒，和侯爷身边的小厮起了争执，跌入江中，溺亡。”
原先她便有了心思，没想到柳木竟然直接犯到她手里来，知道俞恩姝的事情，他是一刻也留不得了。
将霖领命离开。
船开的第一天夜里，永宁候身边的小厮柳木同人喝酒赌钱，期间不愿意承认自己欠了钱，竟同其他人大打出手，正闹起来，不知怎得脚下一滑，跌入了江里。
等众人将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夜色正浓，船上匆匆跑过报信的小厮，人影映在门扉上，杂乱又慌忙。
屋里烛火风吹的闪了一下，有人叩响了门，声音里带着无法遮掩的慌张：“夫人，柳木没了！”
崔檀声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东西，故作惊讶的问了几句，这才带着浮岚去了甲板上。
甲板上点着火把照亮，风声飒飒，火光飘摇，映照在脸上的光几乎诡谲。
柳木躺在草席上，身体已经僵硬，脸色青白一片。
贺明渊衣裳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过来的，看见甲板上那具浮肿的尸体，脸色登时一变，反胃的感觉涌上来，他仓皇侧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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