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对待，朱遇已经做好了闻今祺会发难的准备。
但最后闻今祺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崔檀声许久，什么都没做，好像自己肩膀上的伤和刚刚的威逼利诱都只是幻觉，很平和地让他们滚出去。
回到朱府已经是下半夜。
天边挂着稀疏的星星，黯淡得几乎同黑沉沉的夜幕融为一体，周围都陷入了祥和平静中。
崔默等了半夜，最后在厅堂中迷迷糊糊地倚着桌子睡了过去。
深夜外出，进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凛冽寒意，崔檀声低声嘱咐崔默的婢女：“把三姑娘带回去吧，别吵醒她。”
等下人把崔默带回去，崔檀声才坐了下来。
外面已经隐隐有天亮的征兆，鸦青色在天际泛开，虽然没有落雪，却还是凄寒一片。
浮岚刚送来的书册一沓一沓的放在旁边，崔檀声拿起来粗略地翻看，寻找里面关于成瘾性香料的记载。
朱遇上前来也拿了一沓过去，在旁边跟她一起找。
里面字迹龙飞凤舞，带着当年打马长街的少年气，光是从那潇洒的自己上都能感觉到崔庭煜曾经的意气。
“想当年崔长公子何等风光，少年天才，十四岁入太华殿面圣，得先帝赞誉有惊世之才……”
从前大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崔氏长公子郎艳独绝，但如今物是人非。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知道的人都会觉得遗憾可惜，朱遇亦然，但他说到一半才猛地意识到其实最难过的应该是崔檀声，恨不得给自己那张嘴来一巴掌。
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崔檀声笑起来。
她翻看着手里的书册，无人知晓曾经那些伤痛都已经掩埋在了心底，随着这些年的尘霜已经彻底掩埋。
“好在父亲走遍天下，一向有记录的习惯，特别是那些珍稀的东西。我曾经似乎看见过，所以应该能找到一点关于‘落回’的记载。”
不光是王夫人，就连闻今祺都这样慎重，崔檀声觉得他们此行最难对付的东西，可能已经初步显露出来了。
提起落回，朱遇头皮发麻。
去了同知府的锦衣卫回来之后，详细地描述了王夫人的模样，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是什么样的人瘦得皮包骨头，甚至像一具皮下骷髅都还能一如往常地活着，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大活人看起来虚弱到像是死了很久？
落回。
那个能让人上瘾的东西除此之外，到底还能发挥怎样可怖的作用？
无形之间，仿佛空气中都凝结了寒霜，在不知道的地方，血腥的脚步已经慢慢靠近。
闻今祺没必要再撒谎，但崔檀声还是不放心，她同朱遇在厅堂中坐了一夜，一边翻看书籍，一边等着顾叙和贺明渊回来。
天刚蒙蒙亮，外面不知何处传来了鸡鸣。
崔檀声眼睛有些干涩，她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门外便传来几声惊呼，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
婢女匆匆进来，面带喜色，还没来得及报喜，来人已经开了口。
“怎么在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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