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来到了关着梁迁的铁牢房外头。
此时的梁迁被铁链锁着四肢,正双目无神的坐在墙边上,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虽然看到刘知县来了,不过梁迁仅是瞥了一眼,就不去看他了。
“梁迁,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没参与坚铁案吗?”
刘知县来了句开场白。
梁迁双目空洞,有气无力的回道:“如果你是想要来笑话我的,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王败寇,道理大家都懂。”
刘知县皱眉回道:“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我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是如何参与到坚铁案中的?”
梁迁沉默了,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刘知县等了几息时间,忍不住说道:“你我毕竟曾经共事过,当初在云家峪挖矿冶炼的事情,你也是立过功劳的。若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你大可说出来,我可以在密疏中向皇帝为你求情。”
“呵呵。”梁迁忽然笑了,“这个原因就算我说出来了,你也不敢往密疏里写,除非你不要命了。”
“此话怎讲?”刘知县微微皱眉。
梁迁失落的摇了摇头,“非要说的话,我也只能说是这个世道逼的,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像龙武帝那般抗争成功的人,便能称王称帝,便是主宰。
龙武帝尚且可圈可点,可惜他的后代都是酒囊饭袋,你也不看看这世道都变成什么鬼样了。越是自私自利的人越能活得滋润,越是忠厚老实之人越会活得猪狗不如。我不过是看不惯这走入歧途的世道,想为天下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刘知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倒是想反驳一下梁迁所说的话。
但是……梁迁说错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奸诈者往往就是比忠厚老实之人活得更滋润。
想了想,刘知县才艰难的说道:“世道何来歧途一说?天下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如此,便是对么?”
梁迁一句话直接把刘知县给问住了。
刘知县想了想,才艰难的说道:“不管这世道对不对,这都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梁迁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猛然转头看向刘知县,站了起来,一步步向他逼近,“在前朝,龙武帝犯下了滔天大罪,最后他赢了,称帝了!什么是犯罪?什么不是犯罪?你分得清吗?!”
说到最后,梁迁完全是怒吼出来的。
刘知县再度被问住了。
梁迁面色狰狞的说道:“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罪,赢者制定规则,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说你没罪你就是没罪!你就算没罪,他想要把你说成有罪,那便是有罪!你告诉我,什么是罪?”
刘知县眉头紧锁。
“你不知道是吧?我告诉你,输了便是罪!赢者通吃!”梁迁愤愤不平的喝道:“少拿你所知道的那一套来对我说教!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官,品级比你高,看得比你更透彻!”
刘知县被说得心里都有点窝火了,他还真不信说不过梁迁。
想了想,他便说道:“你自己都说了,赢者制定规则,你我不过是在为规则做事之人,遵守好规则便是。你在规则之下已经能过得很不错了,又何必去破坏规则?活着不好吗?”
“我说了,我是被逼的。”梁迁一脸发狠的说道:“我此生赈灾救难数十次,救下过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按照规则,我立了那么多大功,理应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员外郎了!可是他们却一次次拿着我的功劳去升职!他们升职了后还要践踏我!蔑视我!
“这就是守规矩的下场!何其可笑!什么是规则你懂吗?这世界上唯一的规则,那便是没有规则!越是奸诈狡猾之人!越能活得滋润!所以我得去成为那样的人,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刘知县凛然道:“错的不是这个世界,错的是你!你现在已经自食其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迁仰头大笑,“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我败了便是我的错,龙武帝赢了便是对!刘徐年,我告诉你,我没错!我就算死了,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他们比我更阴狠狡诈,他们比我更会欺负忠厚老实的人!而那个站在最高位置的狗皇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跟我争辩是非对错有什么用?你敢去跟那狗皇帝争辩吗?你不敢!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吗?因为你知道那么做的下场必死无疑!不敢你还在这跟我道貌岸然的争辩什么对错?啊?!有意义吗?!你刘徐年能改变这个荒唐的世界吗?!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固有一死,我死得正气浩然!我死得其所!而你!你看似活着,但你早就死了!你不过是别人操作的行尸走肉罢了!你连这个世界的真面目都看不透!你的人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你以为你是父母官?大错特错!你不过是那狗皇帝手中一条微不足道的狗而已!你真的帮助过芸芸众生吗?没有!你帮不了芸芸众生!你甚至连你自己都帮不了!当年要要不是马椮拉了你一把,你什么都不是!”
刘知县被说得火冒三丈,他忍不住怒道:“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梁迁反驳道:“疯的人不是我,而是看不清世道真面目的你!天底下像你这般的疯子数之不尽!我不过是醒悟了,就被你们这等疯子说成是疯了,真乃荒天下之大谬!”
“放你的屁!你就是疯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王败寇,赢者通吃!你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一个疯子讲得过我吗?”
“闭嘴!本官不是来跟你讲大道理的!”
“呵,你怕我了,你不敢跟我争辩了,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而你,不过是一个不敢直面真相的弱者而已,你活着,更像死了,你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我去你大爷的!你去死吧!”
刘知县气得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转身,他就火大的拂袖离去了。
回到了书房之后,他仍旧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若是早知道梁迁疯了,他才不去大牢受气。
口供中没有写明梁迁造反的原因,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个疯子说的话,能写给皇帝看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免得脏了皇帝的眼睛。
虽然生气,但刘知县还是想弄清楚梁迁是如何参与到坚铁案中的,不然真的不太好交差。
想了想,他便有了个主意,干脆让云白去问梁迁算了。
反正他是不想再跟梁迁说话了。
主意打定,刘知县立即离开了书房,“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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