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伽罗?』
『……』
『奥伽罗?』
『沃伦……』
『奥伽罗,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哪里?』
『上面,我就在你上面。』
眼前是一片火海。
树木、泥土、石块……一切可以烧得起来的东西都在熊熊燃烧。溪水早已干涸,就连水底下的石头都被烧化了一半。沃伦认出这是他们上一次击败怪鸟的地方,他认出了那颗参天大树。大树也在燃烧,树干被烤成了焦炭般的颜色,烧成灰烬的树枝纷纷落下,就像是在火焰中下起了雪。
“奥伽罗,你在树上吗?”沃伦仰头问。
“是的,快来,来我这里!”
沃伦试了试,发觉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向树顶的方向飞。既然这是个倒转的世界,那这棵树的尽头会不会就是这颗星球的核心呢?不,正确地说,这颗星球应该已经塌缩到了原先体积的千分之一,为什么地心世界仍然存在?难道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景象?只是来自精神世界的幻影?
“沃伦,快上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马上就来!”
沃伦继续向上飞去。树干的粗细程度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就像是一棵上下一样粗的树。在某个高度上,他看到一些叉出去的树枝。这些树枝的间隔很密,如同一张平铺的大网。许多树枝上挂着绿色的茧,那些茧足有一人多高。在经过其中一个的时候,沃伦看到里面有一个张开眼睛的人。
沃伦吃了一惊。
为什么树上长着人类?
奥伽罗又在催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不可耐。沃伦侧身穿过树枝的缝隙,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通过一次树枝构成的网。不过树枝上挂着的茧却越来越少,后来连一个都没了。
或许茧里的人只能在低处存活吧!沃伦猜测。
他终于到了树的最高处,那里有一个光秃秃的平台,就像是树顶被人锯掉了。
“奥伽罗?”
平台上二十来个小绿人围绕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他们正在转圈跳舞。
“你长大了?!”沃伦大吃一惊。
那个身材高挑的人长着一张沃伦十分熟悉的面孔,那是沃伦自己的面孔。他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有一双迷人的绿色眼睛,双腿上缠绕着许多藤条。
“是的,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奥伽罗微笑着说。
“这个世界就快要被烧毁了。”沃伦看了一眼周围。即使在这么高的地方,仍然能感觉到下方传来的热力。火势太大了,这棵树迟早会被烧断。
“旧世界毁灭,新世界在焦土上诞生,没有毁灭就没有新生,这是万物的规律。所以破坏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驱除世界上的危险因素。”奥伽罗缓缓说。
沃伦皱了皱眉:“你说的危险因素是什么?”
“人类。人类和其他一些有智慧生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因素。他们看似渺小,却能让世界日益痛苦。他们一天天发展壮大,总有一天会给世界带来真正的恐怖。”
“所以你想要驱逐人类?”
“是的。”
“可我也是人类。”
“所以我要给你一个机会。看到这些孩子了吗?他们的身体是由最坚韧的植物构成的,我也可以给你这样一个身体。你会拥有无以伦比的力量和速度,你的生命将近乎永恒。沃伦,你本来就不是人类,而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你忘了吗?”奥伽罗的眼睛里闪着莹莹的绿光。
“我不是人类?”
“是的。看看你自己!看清你的本质!你和他们根本别无二致!”
沃伦低下头,发现正如奥伽罗所说,他也有和小绿人同样的绿皮肤和绿头发。
“瞧!我不过是想让你回归原本的身体,我已经为你创造了一个最完美的身体!”
一些藤条从奥伽罗的身后探出来,上面缠绕着一个高大的绿皮肤男人。
“进去吧!进到真正适合你的身体里去!”
“唔……”沃伦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抱歉,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身体。此外,你装奥伽罗装得一点也不像。”
沃伦从掌心中抽出一把紫色的长剑,架在“奥伽罗”的脖子上。
“不像吗?”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
“奥伽罗很纯真,在他的脑子里甚至没有自我的概念,这种现象在幼小的人类身上很常见。孩子们常常用名字来称呼自己,对成年人表现出很强的依恋。”沃伦解释道。
“真有趣。殿下的心智原来还未完全开启吗?”一阵绿光闪过,沃伦制住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绿皮肤的女人。她长得不算漂亮,五官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却偏偏叫人移不开视线。
沃伦皱起眉:“你就是弗蕾亚之神?奥伽罗去了哪里?”
“被我关起来了,虽然关不了太长时间。你可以叫我阿曼。你说的没错,在这片区域中我就是‘神’。”阿曼的脸上带着微笑,好像一点都没把近在咫尺的紫晶剑放在心上。
“你控制行星撞击恒星是为了把我们赶走吗?”
“不,这只是第一步,我的真正计划比这宏伟得多。在完成撞击之后我还会进一步引发蓝色太阳的内部塌缩,最终导致一场超星新爆炸。最后一次爆炸的威力远超你们的想象,无论你们怎么逃都会被烧成灰烬,就连你们发明出来的空间折叠技术都无法在这么动荡的空间中使用。”
沃伦吃了一惊:“你了解我们的科技?”
阿曼笑了起来:“当你要毁掉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花一些时间来了解它。”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在弗蕾亚建立起特殊粒子的网络,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一手毁掉?”
“我之所以会制造那些粒子只是为了将这里变成一个巨大的实验场。我想看一看假如给予植物极佳的生存环境,它们中会不会有某一株开启灵智。我还制造了不少试验品,你也看到了,我的使者拥有一定的智慧,但那并不是我想找的东西。这里的实验失败了,我赖以保护试验场的防御带也为人类所突破,所以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阿曼一脸平静。
“可以告诉我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吗?”沃伦问道,“圣光教派的大主教尤利西斯告诉我,你是被从这个宇宙之外的某处来的人创造出来的爪牙。我可以理解将这理解为,你讨厌这个宇宙的有智慧生命,所以想要将我们都毁灭吗?”
“我的目的的确是要消灭你们,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撒谎。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天主才是这个宇宙中最大的外来者。好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依然会给你一个机会,因为你对奥伽罗殿下来说是特殊的。你选择吧!进入我给你创造的身体,你会从此丢弃你的人类身份。否则的话,就只好让你的精神消失了,好在你的**也会很快在爆炸中毁灭。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和我最对就只能神形俱毁!”
沃伦的手紧紧握住紫晶剑的剑把。
“你不会以为用这种东西真的可以消灭我吧?”阿曼突然用手指架住剑身,然后微微发力,将紫晶剑掰成了两截。
沃伦吃了一惊:“怎么会?”
“难道那位大主教没跟你说过,我的力量在一天天增强,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阿曼的表情带着一丝嘲弄。
“就算这样我也要试一试!”
沃伦奋力挥剑向阿曼斩去,不过对方的动作却快到不可思议,在被砍中之前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沃伦警惕地环视四周。一些藤条突然从他的脚底下长了出来,把他的双腿牢牢捆住。
“看来你是不打算选择可以活下去的路了。人类在这一点上的确有些奇怪,他们总是感情用事,冲|动完了之后才发现连命都没了。”阿曼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出现在沃伦面前,“超星新爆炸是一种很罕见的美景,让我们一起来等待这一幕吧!”
藤条已经蔓延到沃伦的脖颈,他发现自己除了眼球之外什么都不能动。
“对了,不要指望奥伽罗殿下来救你。他成长得太慢了,这一定是和你在一起的缘故。狡猾的人类使殿下压抑了自己的成长,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我抗衡。”
阿曼微笑着指了指树下。
“感觉到这惊人的热度了吗?这颗星球如今的体积只有不到一个足球场大小。这是一颗世界上最密实的炮弹,可以轻易穿过恒星的外壳,然后在我的控制下引起连锁反应,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人类的精神力无法在这种能量下存在,所以撞击开始的时候就是你死亡的时候!”
沃伦紧咬牙关,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升高的热度中越变越虚弱。
挣脱……不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爆炸发生?
*
霞光号的指挥舱中,每过去一秒钟都是煎熬。
“奥丁,距离撞击只剩下27分钟了,你必须下令远征队撤退。”
“再等一下。”半人握紧双拳。
“沃伦说过假如他四小时后还是没有消息,就必须让远征队转移。”蓝坚持道。
“蓝,沃伦还说要我们不要等他,你打算执行他的命令吗?”奥丁的双眼一片血红。
“我不知道。”机器人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假如没有沃伦,我不知道我的工作是否还有意义。”
“再等十分钟。”奥丁咬了咬嘴唇,“最后十分钟。”
“……”
屏幕上“心脏”距离蓝色太阳只剩下很短一段距离,它甚至已经进入了日冕的边缘。
“奥丁,垃圾桶和他的同伴答应帮助我们撤离,这样的话远征队撤出弗蕾亚的时间会大幅缩短,肯定能在爆炸发生前完成撤退。不过我们真的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霞光号必须再后退一段距离,才能保证不受波及。”蓝认真地说。
“好吧!命令所有飞船后撤。该死,为什么沃伦还没不回来?!”半人一拳砸在金属架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征队终于开始了撤离,在机械共和国的帮助下,撤离所需要的时间从2o小时缩短到4个小时,而爆炸的影响预计最快会在一天后到达三号星球。
“预计撞击时间倒计时1o秒,9……8……7……”
站在指挥舱内的半人突然晃了晃喷出一口鲜血。
“奥丁!”
“3……2……1,撞击完成。警报!警报!蓝色太阳出现塌缩!”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警报字样。
蓝扶住奥丁:“奥丁,你怎么了?”
奥丁:“我没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可能!”蓝一脸惊骇,“蓝色太阳也发生了大幅度塌缩。在这样下去,会爆炸……会发生超星新爆炸!”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所有的屏幕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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