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派出所内。
所长办公室。
带班警长正在向刚刚赶回来的顶头上司，派出所所长王春林汇报。
“情况大致就是，确实是韩老二他们故意找茬，说关主任的车轧了他们的脚，准备讹关主任一万块钱。”
“可他没想到，那个关主任也不是善茬，说给他们两万，要求把脚剁下来拿走。”
“韩老二他们哪受得了这个，二话不说就先动了手。没想到的是，关主任那个的司机可真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倒把他们四个撂倒了。”
穿着便服的王春林从座位上抬起有些沉重的头，努力眨了眨被酒精熏红的眼睛，看向带班警长，问道：“他们认识？”
带班警长摇了摇头，“那司机说，韩老二他们认识关主任，关主任不认识他们。”
王所长又问：“打人的时候，你们看见了？”
警长继续摇头：“没，等我们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赶到现场时，人已经都趴在地上了。”
王春林将通红的眼睛瞪了起来：“就是说，打人的过程你们没看见，对吧？”
带班警长点点头，看着有些焦躁的所长：“没。”
王春林看着电脑上监视画面的李勇奎的身影，眼睛一眯缝：
“韩老二这帮家伙个顶个能打，你怎么断定是一个人把他们四个打趴下的，长得还那么瘦？”
带班警长小心地说：“所有人的口供都是一样的，确实是那个司机下的手。”
见所长不再质疑，就继续说道：
“只是韩老二没吃过这样的亏，自己还被送去了医院……”
“好了，好了，我不是问你这个。”王春林从电脑上挪开眼睛，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打断了警长的话：
“既然把人打了，怎么就能让他走了，为什么不给我带回来？”
警长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所长：“你是说关主任？”
“……”王春林乜斜着眼看着自己的警长。
警长一脸的为难：“他可是县委办主任啊！和咱们白局平级，还可能不止……”
“啪……”
王春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旁边的水杯跳了一下：“我他妈的让你出警，让你比谁大谁小了吗？”
“你他妈是组织部的，还是在这儿跟我打牌，给我分他妈的大小王？”
警长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的所长：“老大，把他带回来，万一他找人，最后还不是……”
“你管他妈什么万一不万一的。”王春林嘴里骂道，“进了这里，就是他妈老子说了算，找谁还不都得经过老子？”
“他指使司机打了人就得负责，就得给我抓回来。管他妈天王老子呢？”
骂完这句，王春林伸手去桌上拿水杯。
见水杯是空的，就往桌上一顿。
那警长赶忙上前，拿起水杯去饮水机前接了水。
递回水杯时，警长小心翼翼看着他问：“老大，把他带回来容易，可万一谈不拢，可就不好收场了。”
王春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吐出一个茶叶梗，骂道：“这他妈谁送的茶，还他妈带梗的。”
随即将眼再次乜斜着警长：“你这警长位置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老大提携。”一米八大个子的警长顿时身子矮了一截，看着自己的所长。
“错！”
王春林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现在可以平视的警长：
“没有我，哪来的你？”
“你原来可只是一个协警，要不是老爷子，你能转正，你能当上警长？”
那警长恍然，立即问道：“老爷子又来电话了?”
王春林靠回到椅子上，前后晃动着：
“刚放下电话，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忘恩负义，人退休了说话就不管用了，反正还是那一大堆。”
警长靠前一步，掏出华子烟，先给王春林点上，自己再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才道：“那你没和老爷子说说，他那个外甥三天两头的给他惹事，也实在不是省油的灯。”
“前几天刚刚帮他处理过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王春林“嗯”了一声。
警长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说道：“韩老二他们几个吃完烧烤买单的时候，看见一个邻座的女孩长得好看，就调戏人家。”
“人家不干，几个人就拖到胡同里打。”
“好在那女孩家里没什么人，加上咱们连哄带吓唬，最后让他花钱搞定了。”
“那次的事儿，要不是老爷子说话，肯定就得刑拘他。”
“这才没几天，结果又闹出这么一出事来。”
王春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要赶走讨厌的苍蝇一样道：“得了得了，这些难道老爷子不知道吗？”
“他比谁都清楚，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外甥，韩老二他妈只要哭哭唧唧地一打电话，老爷子还不得乖乖地照办。”
“最后，还不都得落在咱们身上。”
“这个韩老二也真他妈欠揍，老子都快被他烦死了。”
发完这这句牢骚，王春林看着自己的警长，口气有所缓和：
“可这次，他们多少占点理，毕竟挨了打，手腕子也断了，够得上伤害罪了，怎么也不能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警长纠正道：“老大，是脱臼。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断了，把他送到医院，大夫说是脱臼，给掰过来了。”
王春林再次一摆手，眼睛一立：“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你管他脱臼还是断了，这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韩老二吃亏了，他要借机弄钱。”
警长有些为难地道：“可这事儿不好办啊！事情很容易露馅的。”
王春林怒道：“你他妈白跟着我混了这么多年警局，这点事你都不办不明白？”
口气再次一缓：“别忘了，事后也有你一份，总不会白干。”
听到这句话，那警长挠挠头，终于一咬牙道：“你的意思是，把打人的司机先控制起来，然后再以双方斗殴的名义，传唤那个关主任。”
“以手腕受伤可能造成轻伤害要判刑吓唬他们，然后，咱们再从中调解，和韩老二再唱一出双簧，逼着他们拿钱？”
王春林将头歪向那警长，嘴角露出满意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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