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门口寒暄过后，刘天明和李辉便将三位市领导引领进了水利局，并让他们到会议礼堂落座。
此时会场里早已坐满了水利局的各部门主管、下辖的办事处，机构的相关干部。
许曼早就已经从前到后安排好了座位，不算主要位置，坐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副局级以下的各处级干部，之后便是副处级、科级和副科级。
大家也都相对的遵守级别从高到低，职位从高到低的落座理念。
而仅仅是副科级的李辉，甚至都没有座位给他留下。于是他只好在陪同局长和市领导进入礼堂后，从旁边的门偷偷溜了出去。
水利局虽然是个正处级单位，但刘天明的现在级别是副局。
而副局长，以及下面的处、所也都不超过这个级别。
通常情况下，在任何机关单位里只要单位最高的正职领导比机关级别高半级，那么副职基本上就要低上半级，而如果是与机关级别持平，那么将会在职务前面加上代理两个字。
可千万别小看这两个字，用通俗点的话讲就是：你级别不够。
现在让你代理，那说明领导提拔看重你。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表现和言行，更要动心忍性。只要上面的那位正职升了，或者落马了。
你就有可能会直接被提拔半级，成为正职。这在内部被称作把“代理”拿下去了。“拿”主要强调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上面的领导同意你自己拿掉代理的帽子。
而如果你做得不好，则被称为让人把“代理”摘下去了。意思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领导上前摘下了帽子。
一个在处级的单位由副局级领导管理，那么局长就没法用竞争的方式来获得。所以，代理副局长的位子就是所有正处级干部竞争的主力战场了。
而那么多处级都在竞争一个代理副局长的职位。那么当某一个人想要得，那么就要踩着另外的所有人。所以上任这个位置，那得是手段高超，能力出众的人物才行。
成了代理副局长后想要升局长，你得熬着，既得在更高的领导面前表现得好，又得不能太过了让局长感到威胁。什么时候提了副局，那么着代理算是真的摘下去了。
可问题在于，真的能在代理期间提上副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一旦提了，那意味着和局长平级了，容易形成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
所以在这样的单位，只要局长不升，你这辈子就别想升。而且还要防着上面的领导空降一个关系硬的副局级，您就说难不难。
那么这种熬年头的方式这么难，想要升得快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局长的什么把柄，向上级举报。让局长落马，或者调任。那不就等于是增加了自己被领导提拔的机会了？
有了这层逻辑，可见水利局的正副两位局长之间的关系绝不可能是同心同德的。
水利局的代理副局长费天翔，是个快20年没升上去的处级。如今的他也是将近知天命的年纪了，再当不上局长，仕途也就这么回事了。
他本来在上任局长升任省资源部之后，就有机会成为局长的。可谁知到，上级竟然将刘天明这个资历和年纪都比自己小的人空降过来。
老费同志因为这事儿，差点没被气住了院。自己苦熬这么多年等着局长升官，就是想着同一单位的正副手尽量不要结梁子、闹矛盾，可到头来自己什么都做了，这代理的帽子还是拿不下去。
而刘天明到任之后，对水利局之前的一些冗员冗费的情况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并通过招商的方式在清州市的周边区县，又建立了多座水文观测和防汛所。
这等于是将挤压在水利局中的副处级和科级干部下放，让他们都能人尽其才。
可这种做法却让被调走的那些人心生怨恨。
正所谓京官见人大半级，你被下派无疑是失去了在核心岗位上的竞争机会。更何况，一个水利局的下派单位，又不是封疆大吏，谁能心甘情愿？
局长不受待见，同志们有意见就会向代理副局长提。于是费天翔就有了拉拢下属，趁机搞事情的机会。
可费天翔却顶住了下面的压力，尽量将同志们的意见能消化的消化，消化不了的也想办法周旋。最终在他的帮助下，刘天明的改革成效显著，市委领导也对他二人的配合非常满意。
然而水利局的岗位竞争是胎毒，如果不改变现状，根本就是无解的。
所以哪怕市委领导再对两人的工作表示鼓励，刘费二人的竞争依旧是整个局里最让人心惊胆战的雷。
而让费天翔真正觉得自己有机会把刘天明拉下马的，还是他将许曼放在身边做秘书的决定。
其实许曼在京城有背景这件事并非什么人都知道，而刘天明就是知情人之一。
为了能让许曼在一个相对良好的环境中开展工作，刘天明等于是用自己的羽翼护住了这个工作时间不算太长的女孩子。
可这样的决定，让太多人不服气。因为局长秘书可是个让人眼红的位置，那成天跟着局长跑前跑后的，见各种上级领导的机会，在工作中表现的机会，被领导看重提拔上去的机会，要比一般人多太多了。
于是有些人自己拿不着就琢磨着让别人也拿不着。所以在水利局，不少传言称许曼是刘天明的小情人。
许曼一开始觉得，反正自己也和刘天明什么都没有。刘局长在市里和省里的背景也不小，流言蜚语只要通过努力就能不攻自破。
可时间长了她才明白，这制造谣言的人一定是想让这一谣言越传越真的。所以他们会不惜编出一波又一波新的谣言来代替旧的谣言。
于是秘书处的小浪蹄子许曼和臭不要脸局长刘天明的两三事，成为了水利局两个指定吸烟区的一大话题。
李辉被许曼刚刚的表现弄得有些郁闷，于是从礼堂里出来之后，便溜溜达达的去了吸烟区。
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此时还有不少同样是副科级，甚至是科级的人也被关在了礼堂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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