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独自泡澡的何胜明显是被李辉的话震慑到了。
他不理解，吩咐他拿下清州一半铁矿产业的幕后老板很明显是让自己的态度强硬一点。
可今天李辉软了一天，让他强硬的拳头根本没着力点。
好不容易晚上想表达一下强硬态度，李辉却在最后表现出更强硬的一面。
他在来清州之前其实就知道，作为云州的企业，清州的铁矿产业他们龙翔是绝不可能沾着边的。
那么如果不投资铁矿开采，仅凭投资像黄厂长那样的炼铁厂，那拿下一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他这个海归其实是被西方的资本运作逻辑给洗脑了。
投资这件事，并非必须拿着上游才能操控，很多时候，下游产业同样可以影响上游经济。
何胜在和幕后老板通话过后，终于算是想通了这点。
他赶紧联系了李辉，想明天的时候再去了解一下清州市各县的炼铁和零部件加工产业。
李辉接了他的电话后，也没想到自己这破釜沉舟的混不吝真的管用了。
于是之后连着一周，他便带着何胜在全清州各县的村子转了转。一方面，李辉是市里的干部，哪怕不是一个县的，也要给上面一些薄面，想看炼铁厂，加工厂，那就看呗。
另一方面，有大企业想要投资自己的产业，那个村镇还不敲锣打鼓的欢迎？
跑到最后一天，何胜便先让李辉将清河镇的，所有下游加工产业的村工厂负责人召集到了临水村。分别给他们讲述了一下他对于这项产业的投资计划。
“其实呢，我们龙翔投资咱们国有资源项目的经验还并不丰富。所以我昨天和老总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咱们清河镇做试点。
现在咱们镇呢，产业比较松散。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个试点就是把铁矿下游产业进行整合。”
何胜虽然想通了投资村企的套路，可他还是太学术了。一番话讲下来，底下的厂长主任听得云里雾里。
李辉很是无奈，只好重新用大家听得懂的话给他们翻译了一遍。
“何总监的意思就是，所有将来被投资的厂，活怎么干，货怎么卖，听人家龙翔集团的。而管理上呢，出一个标准的流程。怎么加工，怎么运输，人家会给一个规矩，你们只要遵守这个规矩，按照流程来就可以了。”
黄厂长这次听懂了，赶紧反驳。
“李副科，之前你可是说合资啊，怎么现在好像都是龙翔说了算呢？”
李辉揉了揉眼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何胜却似乎明白了该如何给他们解释这件事。
“你们前期投资的钱会按照股份比例进行分红，并且新盖的厂，还会允许大家出资投钱，也会分红。
而在厂子生产上，管理还是由厂长和厂负责人管理。
只是我们龙翔毕竟在股份上占的比例大一点，所以一旦产量或者是成本不好了，那么我们就会参与管理。”
虽然何胜话说的挺到位，可真的签了投资合同之后，那还是谁胳膊粗，手腕硬，谁说了算。
李辉其实能想明白龙翔在玩什么把戏，可说到底人家财大气粗，你不跟人家合作，人家有的是人合作。
现在村子里的厂长们其实都知道，只有合作才能让厂里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既然龙翔集团给了这个机会，那何苦不干呢？
于是在李辉的撮合和何胜的安排下，龙翔集团愣是先和不少村工厂签订了投资合同。
而李辉其实也想到了，龙翔其实是借着与村工厂合资的名义，在清河镇里投资另外数家独资工厂。
虽然说是给村里的富户留出了投资空间，可看见所需要投资的资金太大，不少富户就被劝退了。
村里的人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龙翔集团给自己挖了个坑，于是想要集体抵制新厂建立。
而龙翔并没有和这些抵制对抗，反而还派何胜来，告诉村民没钱投资没关系，可以用现有资金购买工厂的原始股。不想买原始股也没关系，可以到厂里参与管理或者干脆上班打工。
之后这些村民因为龙翔的工厂家家户户买了小车盖了小楼，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谈妥了周边产业的合作，河道防汛工程这引子无论如何也得赶紧签呀。
可说好的合作投资，这合作者依旧没有。城建办和市委也没法开让其他市的企业独立投资的口子，所以一时间这合作差点没谈成。
然而没想到的是，何胜马上就要离开清州的最后两天。尹淑芬的那些关系户中，竟然有一些老板找到城建办，说是有了资金，想要支持防汛工程。
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资金虽然没法查清是从哪冒出来的，可毕竟是有合作者了。于是龙翔又赶紧让何胜在清州稳住，看最后城建办拍板到底需要多少资金。
就在尹淑芬和其他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弹冠相庆的时候，李辉似乎闻出了一丝不对劲。
城建办之前求爷爷告奶奶，召开了两次招商会都没人投的项目。怎么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忽然蜂拥而至了？
他不相信尹淑芬的影响力能让这些老板改变主意。也不相信那些老板们就真的忽然来了大笔资金。于是便找了个桑拿，请了一名跑投资时聊得还算不错的农乡银行经理孙晓打听这事儿。
孙晓似乎是对这事儿早就门清，一边享受着足疗师傅捏脚，一边跟李辉念叨。
“李副科长，咱们是哥们，我也不想瞒着你。你知道清州银行最近的贷款额同比去年这时，高了两个百分点吗？”
李辉也不是银行系统的，怎么可能知道这种行业内幕。
“两个百分点？那是多少？”
孙晓比出了四个手指，小声道。
“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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