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雲看着老友铁青的脸,满眼的恨,不由长叹了口气。
谁不恨呢?
他也恨,那也是他的主公,那样一个举世无双,为了家国天下付出所有的女子,不该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可再恨也不能把怨气发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殿下已经够可怜了,罗玉成不该再算计他!
“所以你就假意跟苏然合作,逼迫殿下跟上官琮决裂,全然不顾现在西北的战局,不顾北羯的威胁,就为了你这一己私利?罗玉成,北羯要是真打进来,国破家亡,你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公?”
面对谢雲的指责,罗玉成怒不可遏,“我没脸见主公?这么多年要不是我死守平阳府,北羯早就把云夏打成筛子了!
他姓上官,不姓李,他是主公的儿子,更是上官琮的儿子,他要是还认那个爹,就别指望我效忠,我绝不会再让西北军落入上官一族手中,更不可能做上官氏的奴才!”
谢雲看着暴怒的罗玉成,无奈道:“我明白你的顾虑,可现在这么做是不是为时太早?殿下根基尚浅,贸然跟妖妃撕破脸,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上官琮有多信任新后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玉成冷笑道:“上官琮谁也不信任,他只是既想得到好处,又不想背上骂名。妖妃要是没他支持,掀不起这么大的浪花,要不是上官琮太无能,生怕妖妃势力大了不好掌控,我这个西北军大将军就要被他扣在京城做一辈子客了。”
谢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问罗玉成,“妖妃的势力已经大到这般地步了?连上官琮都不得不防备?”
“朝中官员半数以上都是妖妃的人,文渊阁已经形同虚设了。”罗玉成叹了口气道:“老谢,你我都已经老了,留给我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要么死,要么战,没有其他路了。”
谢雲看着罗玉成疲惫苍老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剩心酸。
罗玉成问谢雲,“你还记得主公遗命吗?”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天下太平河清海晏。”谢雲怎么可能会忘,这不仅是主公的遗命,也是他们这些人的誓言,是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理想。
罗玉成沉声道:“那你记不记得,主公还说过,天下之主,应是能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之人,非一人,更非一姓一族人?”
谢雲点头,“记得,主公还说上官琮比她更适合做天下之主,比她更适合治理国家,刚开始那几年,咱们还以为确实如此,结果,都看走眼了。”
“但我现在还认为这句话是对的,天下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天下,天下之主也不应该只从上官氏和李氏中选,比起殿下,我认为苏然可能更合适!”
罗玉成的话把谢雲彻底惊住了,他难以置信道:“原来你的目标是苏然,难怪你会来曲城,难怪你会答应跟苏然一起抢寿礼,那你逼殿下加入,不会是为了拿他当幌子,蒙混上官琮吧?”
不等罗玉成回答,谢雲就气地揪住了他的衣襟,恶狠狠道:“他可是主公唯一的血脉,我决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一个看病的大夫,允不允许有个屁用?”罗玉成见谢雲误会了,怼了一句,才没好气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苏然更合适,没说我已经选中了她,再说,你看她那样,有问鼎天下的打算吗?我看她才是想逼殿下一把的那个人。”
谢雲松开手,愣愣道:“这我倒是没看出来,苏然一向很大胆,她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在桥上村的时候,她手里就几十个人,就敢忽悠别的村一起去打土匪寨。”
“你看,我就说她更合适嘛,你别看她没打过仗,但是她在用兵上绝对有天赋,她给柳三出的那些个招都可圈可点,治理才能更是出众,短短一个来月能把曲城建成这样,放在整个朝堂,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罗玉成对苏然赞不绝口,听得谢雲都忍不住想跟着点头,可想到主公,还是努力劝道:
“殿下也不差啊,没有名师教导,又被困深宫多年,还能习得一身武艺,不畏艰险,有勇有谋。只是毕竟年纪还小,难免有些不成熟,你只要耐心教导,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罗玉成嗤之以鼻,“他都十九了还小?主公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当上西北军统帅,带着咱们打到北羯老巢了!”
“主公那不是有老王爷一手扶持吗?”
“屁!老王爷能给主公的只有身份,想在军中立威,获得将士们的认可,得有实打实的军功,主公的统帅位子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我要是不帮忙,殿下怎么可能在西梁关立功?他不做出点成绩,谁肯服他?”
“原来你还是考虑过殿下的啊,路都给他铺了,为啥又去盘算人家苏然呢?”
“那还不是因为他爹,关元忠这种棋子,不可能是老历王埋的,上官琮都对我动杀心了,我再不逼一把,难不成还要把西北军双手奉上?”
谢雲皱眉不解,“上官琮都放你回来了,为何还要杀你?既要杀你,为何还要放你?”
“这你得去问他啊,兴许是丹药吃多了,脑子坏了。”罗玉成很不厚道的嘲讽道,“给他炼丹的那个道士,不还是你给引荐的吗?文渊阁那些人都在骂你,难怪你辞官跑了,是怕被人暗杀吧?”
谢雲毫不客气道:“我起码还有的跑,不像某人,差点死在自己家门口,跑都跑不掉。”
“那还不是怨关红没教好孩子,养出了关元忠这个混账,这小子小时候我就不喜欢,长大了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看把你给能耐的,都怨到死人身上了,你不喜欢关红家小子,难道不是因为你一抱那孩子就哭,还尿了你一身?”
“你说说你这个人,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要么说你小心眼呢.........”
老友翻旧账,吵的不亦乐乎,隔壁院里住的柳道非和上官珹,却相对无言。
灯芯噼啪炸了下,柳道非拨弄了下灯芯,开口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柳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优柔寡断了?”上官珹注视着柳道非,不自觉地抿着唇。
柳道非叹了口气道:“我也一样,那毕竟是生身父亲,哪怕再恨他,也没想过杀了他,弑父的罪名,太重了。”
上官珹嘴唇抿的更紧了,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攥成了拳头,“可我想坐上那个位置,就要承受这个罪名,就只能走这条路,是吗?”
柳道非有些不忍,但还是硬起心肠道:“是!目前看来,只有这一个选择。”
(https://www.biquya.cc/id150072/5679291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