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无星无月,苏然站在城门口,看着鹿平和沈三牛他们乘坐的雪橇车快速消失在夜幕中,心情有些沉闷。
有沈良玉坐镇,即便不成功,他们应该也能活着回来。可凡事无绝对,更何况这次行动本就比较危险,伤了还好,万一残了苏然真是接受不了。
柳道非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自从得知江城和忘川也参与了石门的行动后,他便大为震惊,一个劲儿控诉苏然太过冒险不够谨慎,听得苏然越发心烦。
“大战已经开始了,不趁着现在锤炼他们,万一咱们失败,他们连逃生的能力都没有。”苏然打断柳道非,沉声道:“他们是孩子,可在乱世,孩子却不能只当孩子!”
柳道非怔了怔,沉默了下来,苏然这话听的他扎心。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情。
从平阳府燃起的这场战火,必将烧遍整个云夏,烽火连天,乱世来临,无人能够幸免。
眼下平阳府三郡六县中有一半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剩下的铺州郡和及州郡及周围三个县城,很快也会被他们收入囊中。到时候整个西北边防和平阳府都是他们的地盘,朝廷就算下旨降罪,殿下也有拖延争辩的资本了。
但这意味着他们要跟朝廷正式宣战,本就因为苛征暴敛流民四起的其他州府会争相效仿,战火会在云夏大地上燃起,云夏会像几十年前那般,再次陷入一片乱战之中。
四分五裂,国将不国,暂时被打退的北羯会不会卷土重来?一直不安分的十乌和南繁会不会跳出来横插一杠?
柳道非不知道,苏然也不知道,前路艰难,她能做的就是让孩子们尽快成长起来,起码要有自保之力。
上了回去的车,周围没别的人了,苏然直接问柳道非,“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柳道非抿了抿唇,他过来没什么事,只是收到了一些消息,忍不住亲自过来告诉她而已。
“罗老将军在晚宴上活捉了老历王和杜永年等人,派人查封了历王府,老历王的儿子上官旭跑了,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个顾先生,侧妃丁氏当晚咽了气。”
苏然皱起眉头,“不会是姓顾的杀的吧?”
“丁氏是窒息而亡,仵作并未检查出任何异样,应该只是巧合。”柳道非看了苏然一眼,压低声音道:
“江玉茹在晚宴上受了惊,早产生下怪胎,被沈坚一脚踹进炭盆里烧死了,沈三燕和吕庄目睹此事,惊慌逃出时被府衙巡街抓住,暂时被关押在府衙牢房中。”
苏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虽然早就知道沈坚是个狼心狗肺之徒,但她还是低估了他的狠辣恶毒。
什么怪胎?
无非就是天生残疾罢了!
江家那般富庶,养活一个残疾孩子能费多少钱,若是觉得丢脸,大不了就关在后院养一辈子别放出去就是,竟然活生生给烧死了,沈坚真是好狠的心啊!
连沈三燕和吕庄那样的人都觉得恐怖,可见沈坚有多狠毒。
这样狠毒的人竟然是江城和忘川的亲生父亲,实在让苏然觉得很不舒服。
柳道非见苏然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
“现在平阳府里传出流言,说是天降妖婴,兵祸临世,魏大人觉得若是这个时候处置江家会坐实流言,引得百姓们更加恐慌,他主张稍缓一缓,等流言平息一些再处置江家,你怎么看?”
苏然冷笑道:“大过年的城里这么乱,还有人这么闲,江玉茹刚生下孩子,外面就传出流言,还兵祸临世,他们怎么不直接说咱们造反必遭天谴啊?”
柳道非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此事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当晚太乱了,罗老将军还要去收拾老历王的那些亲兵,魏大人实在腾不出人手彻查流言的源头,城里百姓本就惶恐不安,很容易就听信了这个流言,现在已经传遍了,不好压下去。”
“压不下去就添把火,把旱灾暴雪都扯上,天降罪于世人是天子不仁,不配为君!”苏然冷着脸淡定道:“把水彻底搅浑,是人是鬼就会浮出水面。”
柳道非见苏然依然冷静无情,丝毫没有因为沈坚和江家的事影响心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趁这个机会,把平阳府那些眼线暗哨揪一揪,免得以后再添乱。”
苏然微微颔首,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连曲城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新后的眼线,平阳府中肯定也少不了。
昨日练兵比武结束后,作为评审的武馆董老爷子主动过来找苏然请罪,告诉她之前往路边扔死人,鼓动姚氏抛弃孙女确实是他们武馆所为,他们是受到了国舅爷府上奶嬷嬷儿子的指使,给苏然制造麻烦。
结果被苏然识破,直接拖出来当靶子,这些日子被曲城商贾排挤的武馆都快开不下去了。
董老爷子老泪纵横,苦苦哀求苏然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说他并不愿意做这些事,实在是不敢得罪国舅爷云云。
苏然询问了一通,发现那位封地在永平府东昌郡的国舅爷手伸的很长,他的奶兄弟生意做的很大,天南海北到处跑,替他赚钱,替他打探消息,做各种不方便在明面上做的事。
听苏然这么一说,柳道非不由叹了口气道:“皇上沉迷修道不务正业,新后一派把控朝政,国舅爷的家奴都敢这么肆意妄为,可想而知其他依附于新后的官员会如何了。”
苏然对此不置可否,这不是新后一派的问题,而是皇上的问题,没有皇上的纵容,新后的野心和贪欲不会被养的这么大。
柳道非好奇问苏然,“你放过姓董的没?”
“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我罚他捐了五百两银子,带着武馆的人去帮忙盖育婴堂,不发工钱,自带干粮。”苏然翘了翘嘴角,她又发现了一个省钱的好办法,值得推广。
柳道非见苏然对董家武馆还算宽容,不由更加好奇她会怎么对付沈坚,“那江家呢,你准备怎么办?”
苏然看了眼柳道非,觉得他似乎对江家过于关注了点,想到一个不太妙的可能——太子不会跟她一样盯上江家的财产了吧?
那可不行,江家的不义之财她都想好怎么花了,不能让别人截了胡!
“自然是秉公处理,严查彻查,按照朝廷律法该斩斩该杀杀!”苏然义正言辞道。
柳道非愣住了,这话谁说他都信,怎么从苏然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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