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策急匆匆走进后院,刚要问守门婆子客人现在何处,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声,似乎还跟他的爱妾有关,不由吓了一跳,提起袍子赶紧跑了过去。
只见东西院拐角垂花门旁,梅香斜靠在二丫身上哭的呜呜咽咽好生可怜,沈家婆子却叉着腰指着她们骂骂咧咧,什么“狐狸精”、“小贱人”听得姚策顿时火冒三丈。
“你这是在作甚?这是姚府,不是沈家,由不得你如此放肆!”
姚策冲过去,黑沉着脸怒吼道。
梅香看到姚策过来,垂在身侧的手立刻狠狠一掐大腿,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掉了下来,哽咽着喊道:“老爷,老爷~”
“老爷,姨娘肚子疼,这个老婆子还骂我们矫情!”二丫立刻告状,生怕姚策听不清,声音格外洪亮。
姚策又气又惊,看向沈三燕,他好心好意收留她在府上,她还如此猖狂。
沈三燕抬头挺胸,不紧不慢道:
“姚大人,老婆子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命令,教教她们做人的规矩。我家大人说了,眼下局势紧张,城中不知多少百姓挨饿受冻,一个小妾为了吃个燕窝非要闹到客人面前,实在是太不像样,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姚大人要宠妾灭妻呢。”
姚策愣住了,鼻尖开始冒汗,苏然已经来了,还撞见了他妾室哭闹,似乎还挺生气,直接给他扣了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梅香也僵住了,她只是想当二夫人,从没想过取代正室夫人,老爷不是说夫人跟苏知县关系不好嘛,怎么苏知县还这么维护夫人?
二丫不清楚沈三燕这话的威力,还在不服气嚷嚷:“我家姨娘才没闹,是大小姐跑来骂姨娘,姨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能哭两声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啥跑来骂我们?”
沈三燕不屑冷哼,指着二丫对姚策道:“姚大人,你看看,当着你的面,这小丫鬟就这么没规矩,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狗仗人势呢,果然是什么奴才配什么主子,下九流的出身教不出好东西!”
这话说的太不留情面了,舞姬出身被人买来送给姚策的梅香,脸色不由十分难看。
二丫护主,立刻冲沈三燕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婆子!别人的家事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我家姨娘要是被你气出个好歹,伤了肚子里的小少爷,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伤没伤你说了不算,我家大人已经命人去请杏林堂的老大夫了。”沈三燕丝毫不惧,她跟吕庄跑过去找苏然,苏然不光夸了她能干,还让她出面替姚夫人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小妾。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了苏然对她的信任,代表了她如今的身份,她可是知县大人眼前的大红人,区区一个下九流出身的小妾丫鬟,还敢威胁她?
呸!
她但凡怕一下,她都不叫沈三燕!
姚策脸色也很难看,怎么又扯上杏林堂了,后院这点小事就闹的这么大,苏然不是真要弄他吧?
他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听到姚策问杏林堂是怎么回事,沈三燕忙解释道:
“我家大人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要死要活,生怕闹出人命,便让人去请大夫了。姚大人放心,我家大人跟杏林堂有交情,林老大夫很快就到,不会让这个还在娘胎才一个多月的小少爷出事的。”
说着,还傲娇地抚了抚衣袖,不满道:“我家大人可是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送年礼,连魏大人和罗老将军那儿都没去,就直奔这儿了,全是看在亲戚情分上,不成想刚一来就撞上了这么不懂事的,大过年的,可真是晦气。”
姚策心里咯噔咯噔往下沉,比起担心爱妾,他现在更担心自己了。
苏然很明显是生气了,又是派沈婆子训斥,又是让人请大夫,这分明是在敲打他,嫌他对妾室太过纵容了。
想到刚到曲城就被苏然关进大牢,想到罗老将军血洗知府晚宴,想到如今平阳府的局势,姚策哪儿还敢维护梅香,可又舍不得呵斥,见二丫还在嚷嚷,便冲她吼道:
“放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没规矩!还不赶紧扶你主子回屋去,这几日都不许出门,身子不适就好好在屋里养着!”
二丫震惊地看着姚策,梅香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这是被禁足了吗?
姚策却看也不看她们,微微低下头温和询问沈三燕,
“不知苏大人现在何处?此次突然过来所为何事啊?”
沈三燕轻蔑地瞥了眼梅香和二丫,指着正院笑着对姚策道:“我家大人在正院跟姚夫人叙旧呢,亲姐妹这么多年没见,有一大堆话要说呢。”
姚策笑着附和道:“那是自然,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家大人呢,她是家里最小的,人人都宠着她.........”
两人说说笑笑,一同朝正院走去。
二丫扶着梅香呆愣愣地站在原处,如同地上被风卷起的树叶,没人在意会被吹到哪儿去。
正院堂屋,苏韵看着跟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磨喝乐,玩的撸起袖子毫无形象的苏然,实在没眼看。
多年不见,她这个小妹不仅气质大变,言行举止更是放浪形骸堪比乡野糙汉,还跟小孩玩成一团,真不知道她这个知县是怎么当的。
苏然却玩的津津有味,平阳府不愧是大州府,小孩玩具都做的这么精致,这套叫磨喝乐的陶瓷玩偶,做的栩栩如生,诙谐可爱。
有的慈眉善目持物独立,有的手足张扬击鼓打锣,有的怒目而视赤手相朴,有的骑在马上吹胡子瞪眼,还有的坐在狮子上斜眼看人很是孤傲,摆在一起看,妙趣横生。
不过把玩偶拿起来,看到底部江家官窑特有的标识,苏然的眼眸不由沉了下来。
没想到江家的官窑不仅烧制贡品瓷器,连小孩玩具都烧制,真是大鱼小鱼都不放过,商业版图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直接连根拔起只怕整个平阳府都要伤元气。
难怪魏修会选择让步,朝廷钦差都到平阳府了也没给她传个信,生怕她较真,来个鱼死网破,不好收拾吧。
说到底,魏修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她在这个同盟中是最不可控的因素,用得着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该防备的时候半分不少。
想到柳道非自以为是的提醒,苏然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很快她就会让他们知道,她想做的事没人能拦的住。
放下玩偶,苏然看向走进来的姚策,起身招呼道:“姚大人回来了,快坐下歇歇,又不是外人,不用那么着急,看看你跑的袍子边都脏了,鼻尖也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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