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多年,在浆糊一样的布政司也能打太极,滑溜如泥鳅的魏修,第一次被逼到了这种境地。
不答应吕庄,难以承受着众人的怒火。
答应吕庄,朝廷那边没法交代。
跟在魏修身后的官员见状,忙帮上司解围,“这位学子,想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该明白朝廷自有法度,审案也有流程章法,不能你递交状纸就让我们抓人审案啊。”
吕庄不紧不慢反问道:“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大人准备择哪一日审理?是不是要等到钦差把历王带去京城,此案不了了之啊?”
“你——”官员被怼的脸上挂不住,拂袖怒斥,“咄咄逼人,不可理喻!”
吕庄扬声道:“我祖母年过六十,一路逃难来到平阳府,却遭奸人迫害,险些命丧黄泉,奸人如此无法无天,你们却只一句轻飘飘择日再审,未免太让人心寒!
知府大人,请您务必说清楚,何日缉拿凶犯,何日开庭公审!”
魏修脸色难看至极,被吕庄弄的面上无光的官员大怒,“大胆刁民,衙门重地岂容你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魏修大惊失色,狠狠瞪了眼猪队友,想要阻止,可架不住想在新知府面前表现的衙役们立功心切,一拥而上就朝吕庄扑了过去。
吕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有些害怕,但想到身后成千上万的支持者,想到苏然承诺会派人秘密保护,他还是收起了恐惧,继续大声嚷道:
“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你们若是肯秉公办案,我们自然不敢放肆,可你们一不立案,二不缉拿凶犯,只说择日审理,分明是在糊弄.......”
府学学子冲上来挡在吕庄前面,跟着高声嚷道:“我们要公道,不要糊弄!”
“要公道!”
“给我们一个公道!”
.......
可如狼似虎手持棍棒的衙役哪儿是一帮文弱书生能挡的住的,刚聚集起来的人墙没几下就被冲散了,几个衙役一拥而上,把吕庄揪出来摁住了。
吕庄觉得自己两只胳膊都要被扭断了,疼的他忍不住想求饶,可想到苏然的吩咐,他还是梗着脖子大吼:
“天道不公,官官相护,你们不敢抓历王,只会欺负我们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跟衙役混战在一起的府学学子们也扯着嗓子怒吼,后面百姓们见官府这般横行霸道,不由怒气高涨,或推或挡阻止衙役殴打学子们。
带着一帮流民循声找过来的王大壮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挥舞着棍棒大吼:
“让开,都让开,狗官,老子跟你们拼了!”
“贵人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谁敢欺负咱们,咱们就跟他拼!”
“连个公道都不给咱们,咱们还怕他个球啊,兄弟们,冲啊!”
“冲,杀了这些狗官,杀了历王!”
“杀!”
.......
跟随着府学学子游行的百姓们自发为王大壮等人让开了路,看到凶神恶煞喊打喊杀的流民们,原本摁住吕庄准备挟持他逼迫游行队伍后退的衙役们慌了,指挥衙役们的官员也慌了。
王大壮他们都是从无数流民中厮杀出来,活着走到平阳城的狠人,这一路谁没见过死人,甚至不少人手上还沾了血,虽然叫嚷的不如府学学子大声,但是动起手来,却比一般老百姓狠的多。
衙役们根本挡不住,有个衙役跑的慢了些,被王大壮直接一棍子打折了腿,疼的吱哇乱叫,吓的其他衙役不由连连往后退。
官员又气又怕,浑身哆嗦,指着吕庄他们喝问,“你,你们是要造反吗?”
吕庄揉着胳膊,大声道:“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不想反了谁,可你们要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不给我们,我们都活不下去了,就算把这天捅破了又何妨?!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神明降罪,也不该降罪我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作恶,凭什么还能安然无恙?我们就算是反了,也是被你们这些狗官逼得!”
王大壮等人觉得吕庄每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不由簇拥着他,一步步朝挡在衙门门口的官员逼近。
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被手下拖到了后面,团团保护的魏修,眼睁睁看着双方大打出手事态失控,不由急声问手下,“罗老将军呢,怎么还不派兵过来?”
手下指向被困在人群中的传令兵,无奈道:“路都堵死了,传信的人根本出不去,就算罗老将军听到消息派兵过来,现在这情形也很难靠近咱们。”
魏修看着一股脑往里冲的流民,再看看乌压压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咬了咬牙,猛地一跺脚,干脆提起官袍往回跑。
反正已经被迫栽进苏然挖的坑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倒逼钦差去,大不了他这个知府不干了,大家一起完蛋!
衙门内堂,钦差吴大人被外面的嘈杂搅的坐立不安,不断传来的坏消息更是让他心中慌乱,他赈过灾平过乱,知道暴民一旦失控,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
他这次可是当着皇上的面领的旨,要把历王平安带回京,万一出了岔子,触犯龙威,他可没有好下场。
更让他害怕的是,暴民要是冲进衙门,他的性命堪忧啊。
见魏修急匆匆跑过来,吴大人立刻收起了担忧,拉长脸沉声喝问道:“你这个知府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还不派兵镇压?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魏修心里直骂娘,闹成这样还不是怨你们,保老历王还不是想保皇权,明明一个公审就能平息的民愤,非要搞成如今这般水火不容,为了皇家脸面,就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还敢怨他不行。
呸!你行你上啊!
可这话魏修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太子没挑明了造反,他们平阳府还归朝廷管,他这个刚走马上任的知府,在钦差面前还得收敛点。
魏修苦着脸道:“还请大人见谅,下官实在无能,现在不光府学学子和城内百姓闹事,连城外的流民也冲进来了,足有几万人,把衙门四周堵得水泄不通,外面的官兵根本冲不进来,衙门只有几百兵卒,拦不了太久!”
“你这儿好歹是个知府衙门,怎么才这么点兵力?!”吴大人一听这话就炸了,连声喝道:“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刻把暴民给我驱散开,聚众闹事,威逼官府,你们平阳府这帮暴民真是胆大包天,不可一世!”
魏修暗暗撇嘴,一个劲儿点头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平阳府一向民风凶悍不好管,下官无能,实在驱散不了,大人见多识广,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一定能想出好办法解决眼前困境吧。”
吴大人愣住了,瞪着魏修说不出话。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把麻烦扔给他,这话啥意思?
想不出解决办法,就任由暴民冲进来,把他们都给杀了?
魏修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从吕庄的反应确定这一切都是苏然弄出来的后,他只觉得棘手,却不觉得害怕。
因为魏修相信苏然绝不是个滥杀肆虐的人,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已经通过吕庄清晰告诉了他:她要公开审判历王,要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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