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完颜显峰松开了青娘,向着沈归仪开口。
“完颜将军,”沈归仪的目光在完颜显峰的面庞上划过,在他的眉眼间停留的久了一些,她强忍着心酸,克制着喉间的沙哑,与完颜显峰温声道,“将军快不要多礼,想来军中事多,将军看着……似乎要清减了些。”
“有劳夫人关心,我身子一向健壮,清减了些也没什么要紧。”完颜显峰与沈归仪并不熟识,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此时听她这样说来,也只当做长辈间的客套罢了。
“完颜将军万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拿身体当一回事,青娘和虎哥儿全都指望着你,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沈归仪的声音柔和,有些许不为人知的颤抖,她不敢再去看完颜显峰的眼睛,只微微移开了目光,低低的开口。
“夫人说的不错,我记下了。”完颜显峰点了点头,他看了眼青娘,念起妻儿这阵子一直呆在周府中,遂是又说道,“青娘和虎哥儿这阵子有劳夫人照顾,我在此谢过夫人。”
“将军千万不要这样说,”沈归仪连忙开口,“我们能留在这里多亏了将军,青娘和虎哥儿来了,也刚好可以陪着咱们,将军若有要事,只管放心让青娘和虎哥儿留在这,我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
“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要带青娘和虎哥儿回燕京,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携妻儿再来探望周将军和夫人。”完颜显峰语毕,向着沈归仪拱手为礼。
“你,你要回燕京?”沈归仪的眼中有片刻的闪神,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将军,外面的流言我也听说了一些,你这般回燕京,会不会有危险?”
完颜显峰从沈归仪的眼中看见了那股浓浓的关切之色,他似乎被什么牵动了心神,心里微微的浮起一股酸涩之情,他不明白自己的这股酸涩从何而来,可对于眼前的这个妇人,他并不讨厌,也不觉得她的叮嘱厌烦。
“夫人放心,我会做好部署。”完颜显峰低声开口。
沈归仪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最后看了完颜显峰一眼,只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湿意,与完颜显峰点了点头,说了句,“将军多多小心,定要一路平安。”
望着沈归仪的背影,青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轻轻拽了拽完颜显峰的衣角,轻声告诉他,“夫君,我之前曾周夫人说过,她和周将军除了臻臻小姐外,还有一个儿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没有长大,很小的时候夭折了。”
听着妻子的话,完颜显峰并不如何往心里去,他点了点头,复又揽过了青娘,他的眼瞳如墨,与妻子低语了一句,“等咱们安定下来,咱们再给虎哥儿生个妹妹吧。”
青娘一怔,柔声问他,“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完颜显峰微微笑了,他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只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上了她,青娘心里一软,向着他依偎了过去。
燕京,皇宫。
“启禀皇上,大将军在外求见。”
有侍从向着赫连涟琛开口,闻言,赫连涟琛握着笔的手便是轻轻一颤,他抬眸向着侍从看去,“他回来了?”
“是,大将军刚到燕京,就进宫来求见皇上。”
“请他进来。”赫连涟琛放下了手中的笔。
很快,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外走了进来,向着赫连涟琛行下礼去,“末将见过皇上。”
“你们都先退下。”赫连涟琛向着左右开口,殿中除了自己外,只剩下完颜显峰一人。
“你也起来。”赫连涟琛离开了主位,向着完颜显峰走近了些。
“多谢皇上。”完颜显峰站了起来。
“现在外面那些流言,你可都听见了?”赫连涟琛问道。
“不敢欺瞒皇上,末将的确听见了一些。”
“告诉朕,你是如何想的?”赫连涟琛看向了完颜显峰的眼睛。
“皇上,”完颜显峰迎上了赫连涟琛的视线,“末将这次险些死在完颜显戎的手里,我前脚刚回军营,随后就传出了这种消息,此中缘故,还请皇上明察。”
“你一直对大燕忠心耿耿,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但是,你数次维护梁人,娶了梁人为妻,还生下了一个有着梁人血脉的孩子,如今又传出了这等流言,即使朕愿意相信你,可朝中的文武大臣,他们又愿不愿意相信你?”赫连涟琛的面容严肃,声音也是冷峻了起来。
“皇上,末将无愧于心,也无愧于大燕,”完颜显峰的神情仍是平静的,继续说道,“情势所逼,末将愿将兵权上缴,此后不再踏足朝堂。”
“你在威胁朕?”赫连涟琛的眉心紧拧,完颜显峰在军中一向威望极高,有他在,军中士气高昂,也唯有他才能震慑住那些将士,他若上交兵权,赫连涟琛明白自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人。
“末将不敢,”完颜显峰微微垂下眼睫,“皇上,末将知道如今的流言已是传的沸沸扬扬,眼下除了上交兵权,暂避风头之外,并无其他的好法子。”
“不,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将局面扭转,就看你愿不愿意。”赫连涟琛的声音沉稳,徐徐出声。
“请皇上直言。”
赫连涟琛的眼眸露出一束精光,定定的开口,“你杀了那个梁女,娶一个大燕女子为妻。”
听得赫连涟琛的话,完颜显峰的眸心顿时沉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竟是笑了,似乎赫连涟琛说了一个极大的笑话。
“你不愿意?”赫连涟琛皱起了眉,向着完颜显峰低声问道。
“是,皇上,我绝不可能杀了妻子。”
“她是个梁人,有她在,总有些人会认为你勾结大梁,你只有杀了她,才能证明你与大梁再没有任何干系!”赫连涟琛的眼神冷的骇人,“完颜显峰,朕信任你,袒护你,而今为了一个梁女,你就要背弃朕,背弃大燕,哪怕上交兵权,也在所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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