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人仔细地看了那少年手中的文书,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那少年倒也乖觉,悄悄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碎银塞在了那两人手中,“大哥行个方便,我真的是去北境找人的。”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便是打了个哈哈,放着少年通了关。
少年道过谢,牵着自己的马离开了鹤边驿,她骑上了马,向着北方看去,那样遥远的地方,可她想见的人偏偏就在那里。
少年眼中浮起一抹坚定,她夹紧马腹,策马走上了路途。
鹤州城。
“青娘,行装都打点好了吗?”
林氏进了屋,就见小宝儿手里举着一只小风车,在床上跑来跑去地玩耍,她看着只觉得十分欣慰,笑道,“瞧小宝儿精神多足,这孩子呀就是这样,身子舒服了就爱调皮了。”
“是啊,我是真的盼着她能一直这样活蹦乱跳的。”青娘也是微微笑了,她满是怜爱的看着女儿,母女俩的行装都已是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收拾了两个包袱,随时都可以拿着就走的。
“等你和孩子到家,让人给我捎个信,”林氏满是不舍地看着青娘,“我心里会记挂你们的。”
见林氏不愿跟自己一道走,青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彼此叮嘱了两句,有随从进屋为青娘将行装拿到了马车上,另一人则是来抱小宝儿。
林氏和青娘也是一起离开了屋子,两人看着徐孔义沉着一张脸,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子,嘴巴里念念有词,字字句句都是在骂小双,只道这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背着他逃跑,还将他身上的积蓄也全给卷走了。
“这小兔崽子,偷吃猪油蒙了心,他定是跑回了北境,找完颜显峰去了……”徐孔义恨恨地开口,不料回身一瞧,却见林氏和青娘都站在他身后,他微微一惊,很快便收敛了心神,与青娘开口道,“夫人一切都收拾好了?”
“是,行李已经送上了马车,”青娘温声作答,她顿了顿,看着徐孔义的眼睛,又是问道,“徐先生方才说,小双兄弟是回到了北境找我夫君,是真的吗?”
徐孔义默了默,倒也没打算将小双的女儿身说出来,女人总归是小肚鸡肠的,若让青娘知道小双那丫头对她相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不知她要与自己闹成什么样子。
徐孔义想了想,说,“不错,她是去了北境,她很崇拜你相公,一直想要参军,之前是我不允许,硬是将她带到了大梁,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她还是跑回了北境,心太野。”
这一路千里迢迢,的确让人觉得这孩子实在是胆大妄为,青娘听着徐孔义的话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有几分失落的,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想前往北境,不想去找完颜显峰呢?
“徐大夫,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动身吧。”青娘将所有的思绪压下,与徐孔义开口。
徐孔义闻言,目光则是向着林氏看去,说,“常夫人不和我们一道走?”
林氏摇了摇头,咬牙道,“我要等我家那个死鬼回来。”
徐孔义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林氏无可救药,他转过身也是上了马车,青娘与林氏道别,终于带着孩子离开了逗留许久的鹤州城,向着家乡赶去。
城门口。
张氏一手牵着虎哥儿,另一手则是牵着二丫,祖孙三人守在城楼下已是等候了许多。
“外婆,您要不先回去歇息,有我在这等着娘和妹妹就好了。”虎哥儿抬起头,与张氏劝慰道。
张氏伸出枯槁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虎哥儿的头发,说,“没事儿,外婆不累,外婆和你们一起等。”
说完这句话,张氏打量着虎哥儿的面容,低声道,“虎哥儿,你是家里的长子,你爹爹现在又不在家,等着你娘带着妹妹回来,你不要生你娘的气,你娘……定是要把心思全都放在你妹妹身上,难免会忽视了你。”
“外婆,我都明白的,您放心。”虎哥儿今年还没到十岁,但自从妹妹生病后,他已是迅速地成熟了起来,他并没有觉得父母为了给妹妹治病而忽视自己,心里只充满了对妹妹的心疼,和对父母的牵挂。
“好,好,”张氏的手指带着欣慰的轻颤,“我们家裴珏是个好儿郎。”
裴珏便是虎哥儿的学名,只不过在家中父母与外婆因着疼惜,一向还是唤他小名儿得多,此时听外婆唤出自己的大名,裴珏只觉得心里微微怔了怔,他想,他的确是长大了,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家中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他要保护母亲,也要保护家人。
虎哥儿转过目光,又是向着前方看去,终于,他听见了一阵马蹄声,似乎有人向着这边赶来,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只与身边的外婆道,“外婆,您听听,有马蹄声!会不会是娘回来了?”
张氏微微眯了眯眼睛,又仔细听了听,笑道,“不错,我也听见了,是有马蹄声。”
虎哥儿心潮起伏,再也按捺不住地松开了张氏的手,向着前面跑去。
马车中,青娘抱着小宝儿,小宝儿脸色红润,伸出柔嫩的手指去打开了车帘,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只和母亲说道,“娘,是哥哥。”
青娘闻言也是赶忙透过车帘向外看去,果真见前方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向着这边赶来,正是虎哥儿。
“虎哥儿……”青娘连忙让车夫停下了马车,她下了车,瞧着儿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自己面前,她的眼眶温热着,伸出胳膊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娘,你和妹妹回来了!”虎哥儿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他十分依恋地看着母亲,又是问道,“妹妹呢?她在车里吗?”
青娘点了点头,虎哥儿从母亲怀中抽出身子,上前将车帘打开,将小宝儿从车厢里抱了出来。
“哥哥……”小宝儿伸出小手环住了哥哥的颈,虎哥儿也不曾收手,只十分怜爱地在妹妹的额头上亲了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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