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清楚在哪个医院之后，给了王大爷一块钱，跟他说：“大爷，我弟弟妹妹他们回来，你告知他们一下，说我有事去淝阳城了。”
王大爷听了个大概，立刻点头，说：“你去忙。”
陈启想了想，还是回家去给陈娟他们留了字条，写清楚为了什么事，主要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留好字条之后，就带着小雪去了省城。
现在正是冬装热卖的时候，年前这波衣服最赚钱。
可方清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挨打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就董磊和刘伟两人。
上一次方清明跟他说过他们吃饭的事，当时是闹掰了的，他还提醒方清明，让他小心一点。
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到了人民医院，方红旗和胡秀兰都在外头的长凳子上坐着，两人面上都带着愁容。
胡秀兰看到陈启来了，连忙捣了捣方红旗。
后者抬起头来，看到陈启立刻站了起来。
陈启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方红旗说着又垂下了头。
“我要是多关心他一些就好了，就能早些发现他没回来，就能早些出去找他，不至于拖到今天早上才发现。”
方红旗说着花，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胡秀兰简单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原来是早上警察通知到他们，他们才知道方清明出事了。
据警察所说，昨天晚上就挨了打，又在外头冻了一夜，加重了病情。
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报了警，警察才把他给送到医院里来的。
“这事不怪你，他又不跟你们住在一起。”陈启沉声说道。
“还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多，我就不应该同意他自己住到外头去。”方红旗落在自己的愧疚当中。
倘若他能平安无事还好，若是不然他这一辈子都别想从这个愧疚中出来了。
陈启坐在了他的身边，说：“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太担心了，清明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也觉得有些慌。
如果他能及时被发现，及时送到医院里，病情应该不会这么严重。
可现在耽误了一夜，别说是受伤了，就是没有受伤，恐怕也要大病一场了。
“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陈启问道。
“说是头内出血，做开颅手术，肝脏也出血了。”胡秀兰接了话。
陈启沉默了。
他心里更沉了，如果是骨折耽误一夜也不要紧。
颅内出血，肝脏也出血了，耽误了一夜。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不多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让方红旗签字。
方红旗的手不停的颤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了一把钱，把这些钱一股脑儿全都塞给护士，说：“你们务必要救他，回头必有重谢。”
护士连忙推了回来说：“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你不需要这样，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救他。”
她拿着病危通知书回去，又关上了门。
方红旗浑身都在颤抖，陈启的手也微微发抖。
陈雪一直在陈启的怀里，她感觉到大哥在发抖，连忙趴在他的肩膀上，伸手在他的后背拍了起来，显然这是在安抚他。
陈启在妹妹的后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胡秀兰一旁垂着脑袋默默流泪，连抽泣都不敢，就害怕方红旗会崩溃。
方三从前虽然很不着调，成天会给他们惹麻烦，但这孩子是真孝顺。
她虽然是他的婶子，可跟他妈妈有什么区别？
方清明是个遗腹子，生下来就抱回来给她养了。
虽然她没有十月怀胎，没有经过产难，可是他还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
跟亲生的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要说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宠的更厉害，没有打过他一巴掌。
她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所以她是真的把方三当成自己儿子来养的。
以后女儿出嫁需要他来给撑腰，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也需要方三给他们养老送终。
而他们两口子所有的积蓄，将来都是要遗留给方清明的。
可孩子现在出了事，她能不难过吗？
他们在外头度日如年，既害怕那扇门被打开，又期待那扇门被打。
哪怕传来不好的消息，期待传来好消息。
就在压抑的气氛中，过去了两个小时，门又被打开了。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里，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他们都盯着那个小护士，小护士居然又拿来了一张病危通知书，让方红旗签字。
方红旗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海里那根弦一直紧紧的绷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掉似的。
就这样，他们一共被送了六次病危通知书，已经过去了9个多小时，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方红旗双腿发软，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医生出来了，他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他看到病人家属，说：“手术很顺利，病人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什么事了。”
听到这个答案，方红旗又跌坐了回去。
不过他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重新又站了起来。
陈启已经跟着医生，仔细的问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医生说：“颅内出血情况比较严重，我们刚做了开颅手术，把里面的血给引了出来。
内脏也有出血，但情况没有颅内出血情况严重，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今天晚上病人后半夜可能会发烧，你们陪护的时候注意一些。
另外，他受了一些风寒，我们也适当的给用了药，今晚上还是要小心慎重。”
陈启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医生看他抱着个孩子，又说：“这孩子这么小，最好不要让她在医院里呆着。”
陈启知道这医生是一番好意，因为医院里各种细菌多，小孩子的免疫力弱，恐怕引起感染。
他立刻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方清明已经被护士给推了出来，他的头发已经被剃得光光的，脑袋也被左一层纱布右一层纱布给裹得严严实实的，面部肿的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了。
他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虽然他努力地把眼睛睁开，眼神却有些呆滞。
陈启看着他这样，心里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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