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这打手倒找的好，简直是一个挑事控场的老手，难怪田小福几人被这汉子牵着鼻子走，拿他无可奈何了。
听说打人的是东家姐姐，汉子又放了心，“说一千道一万你姐姐打人是大家亲眼所见，你们家卖毒枕头害了我爹也是事实！你既是东家，那便说说该如何了结吧！”
“你是苦主，不如你说说，此事要如何了解？”向晚不答，反要他说。
“好，既然你认了你们胜玳珊害人，那就该认赔！”汉子误以为向晚不愿交出秘方，只得对他示弱，因此更加嚣张，“一条人命换五千两银子不算过分吧？”
见向晚似乎被五千两这个数目吓到，汉子心中得意，识相的早该如此，方才耍什么狠？
他放肆地上下打量向晚，继而猥琐一笑，“咱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看在小娘子如此貌美的份上，若是一时不凑手，拿这铺子抵了也成。”
哦，原来是想要这铺子啊，向晚心中明了。
“你！”寿儿上前拎起汉子的衣领就要揍。
向晚制止了她，看着汉子淡淡道：“你说你爹是叫我们这瓷枕害的，口说无凭，证据呢？”
“当然是请了大夫瞧过！”汉子哼了一声。
“不知请的是哪家大夫？也好再请来瞧瞧。”向晚紧咬不放。
“大夫就是大夫！还管是哪家，不记得了！”汉子心中一慌，决定耍赖。
“哦，那就是个赤脚大夫了。想来医术也不怎么高明，说的话恐怕信不得。”向晚微微一笑。
“小娘皮伶牙俐齿！”汉子看出向晚是个难缠的，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管什么大夫，我爹就是用了你家的枕头这才不好的，我告诉你，这事你别想赖！”
“别总抓着什么大夫不大夫的，这会儿也没处找去！你若真要证据，证明你们胜玳珊的瓷枕没问题也是一样的！否则，咱们官府大堂见！”
即便把枕头砸了也看不出材质差别，除非公开秘方，否则向晚就无法证明枕头没问题，汉子便是拿捏着这点，因此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
即便向晚找来大夫，他也咬定了不认就是。反正都是大夫，凭什么就该信胜玳珊的？
就在汉子得意之时，门口响起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向晚轻轻一笑，“好了，总算是到了。”
什么到了？
众人顺着向晚的话看去，只见余二赶在马车在胜玳珊门口停了下来，先是贺妈妈跳下马车，紧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手拿药箱，气喘吁吁地跟了下来。
原来向晚在半路上碰见了田小福打发去报信的伙计，知道事情不妙，当机立断让佘二赶紧赶着车带贺妈妈去请张老大夫。
方才又不停与汉子耗费口舌，为的就是留出时间，好等到张老大夫出现。
“这位是太医院的太医，我想着令尊是否因为用了我胜玳珊的瓷枕才害了这怪病，普通大夫或许断不明白，就请了太医来，想来太医一看便知。”
向晚对大家解释了张老大夫的身份，堵住了汉子退路，这才对张老大夫道：“劳烦您仔细查看。”
张老大夫点点头，拎着药箱就要上前，汉子自然又要阻拦，这回向晚却不像方才那般好说话了，直接让寿儿制住了他。
张老大夫先是替老汉诊了脉，又撩起他的上衣、裤腿等查看一番，这才站起来对众人道：“这人并非中毒，更不是使用了什么有毒的瓷枕。”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唯有范锡进露出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向晚笑着问他，“想来你早看出来了？”
范锡进这人说话向来“谦逊”，他说略通医术，就应该是很通才是。
听大家都看他，他脸上一红，表示自己方才只是有所怀疑，这才想要替老汉把脉，不想百无一用是书生，把事情搞砸了，倒要多谢二娘子救他。
其实是向早中了汉子的激将法，将事情弄得一团糟，若不是向晚及时赶到，还不知要如何收场，此时正懊恼悔恨，忽听范锡进这么说，心中不觉好受许多。
他们二人头一次见面不算愉快，后来虽都常在胜玳珊帮忙，向早却以武人自居，十分嫌弃范锡进举手投足间那文人的做作，因此单方面怼他的时候比较多。
没想到范锡进竟有帮自己说话的一天，向早看向范锡进的神色有些复杂，犹豫片刻却始终没能将道谢的话说出口，只丧气地垂下了头。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方才那个好奇的路人忍不住问道，“敢问这位太医，若非用了不干净的东西，那这老汉面上为何无缘无故忽然生出这些恐怖的黑斑？”
张老大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世上哪会有什么无缘无故之事？”他指了指老汉，“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患了肝疾，肝主皮，才会在面上有如此表象。”
“你说是肝疾就是肝疾啊？谁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汉子被寿儿制住了，还犹不服气的大声嚷嚷。那些不明真相之人，跟他持同一看法的还不在少数。
原本遇上这种情况张老大夫是不屑解释的，病的又不是他爹，爱治治，不治滚。
可今日既然是向晚托了他，他也少不得担待一二。
张老大夫重新将老汉的上衣、裤腿撩起，露出了他早已浮肿的胸口和溃烂发黑的四肢，“若非肝脏有疾，绝不会胸腔积水浮肿，至于四肢溃烂、面上的黑斑，这些都是病入骨髓的征兆。”
经他这么一解释，又有太医的身份竖在那里，众人这才肯信了胜玳珊的枕头是真的没有问题。
那汉子见被彻底识破，便挣开寿儿，十分光棍地冲向晚拱了拱手，“原来是个误会，那在下就不久留了，告辞！”说罢，他便抬脚要走。
“站住！”
向晚将汉子叫住，指着地上的老汉道：“怎么，你爹不打算要了？”
方才这汉子一副天地间一等一的大孝子做派，现在匆忙间只顾自己开溜，竟忘了带上老爹，怎么看着怎么奇怪。
众人从挑唆中清醒过来，不再怀疑胜玳珊了，开始质疑起这汉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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