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她见面了。
小甜宝却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她仔细看了下老爷爷,发现他额头上已经有好大一团乌黑了,摇摇头,难过地对小哥哥说道:“老爷爷没救了,给他准备后事吧!”
小乞丐一愣,以为这小丫头是在咒爷爷死,眉头一皱正想骂回去,却感觉怀里一沉,被他抱着的老爷爷已经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爷爷?”
小乞丐难过地唤了一声,他已经与这乞丐爷爷共同生活了两个月了,但从此以后,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小乞儿了。
林大壮见状也很不忍,掏出钱袋,拿了五两银子和几十枚铜板,递到小乞儿面前:“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这些银钱,你拿去请人帮忙安葬了老伯吧!”
小乞儿抬头,却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玉佩,顿时脸色大变,站起身抱着老乞丐的尸体就吃力地往后躲:“你们跟那掌柜是一路的?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这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能值很多钱,绝对买得起那根参,不信你就去当铺问问!”
林大壮见这小乞儿这么反感自己,想到那枚玉佩,他上前一步想解释:“我不想对你做什么,这玉佩是……”
“你别过来!我没偷东西!我是拿玉佩换的!你们不亏本,不许抓我,我还要安葬爷爷!要抓,也要等我将爷爷安葬好,我一定会跟你们走,任打任杀!”
小乞儿十分抗拒林大壮的靠近,他怕这个壮汉要把自己抓起来,那样爷爷的尸体就没人管了,说不定会被野狗拖走,也说不定会被人扔到乱葬岗,被野狼啃食。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愿意看到。
他要将爷爷好好安葬,竖个墓碑,等他以后……一定会让人寻个风水宝地,买口好棺木重新将爷爷风光大葬。
林大壮见这小乞儿不愿听自己解释,很是无奈。
他将玉佩递过去,道:“这玉佩我是花十两银子买来的,跟那刘掌柜不是一伙儿的。既然玉佩是你的,那你拿回去吧!”
甜宝不舍地看着那枚玉佩,那是她想要的玉佩呀!可是玉佩的主人在这,她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小乞儿却不接那玉佩,他眼神冰冷地扫过这几人,用瘦弱的小身躯吃力地抱着老乞丐离开马车边。
由于用力,他额上青筋爆起,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用你们假好心!”
若不是那些医馆里的人冷血无情,不肯帮爷爷治病,爷爷就不会死,他就不会又孤零零一个人了。
沦落为乞儿,尝够了冷眼和毒打,他才明白,乞丐活得多没有尊严,在别人眼里,乞丐就是贱命一条,活得连狗都不如。
这些人都高高在上,对乞丐随意打骂,甚至乞丐被打死也没有任何人肯为他们出头。
爷爷就是因为在邻县乞讨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位贵公子的鞋尖,就被那位贵公子一脚踢中心口,还命人将爷爷打得奄奄一息。
满街的行人,只有几人站得远远儿的斥责了那贵公子几句,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阻止那些狗腿子打人。
要不是他在附近听到动静跑过去拼死将爷爷拖了出来,爷爷当场就被他们打死了。
那贵公子的人到处找他们,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将爷爷带到青山县来,可惜爷爷还是没熬过来,离他而去了。
现在,他谁也不相信!
除了老爷爷,这个世上没好人!没一个好人!
林大壮几人看着这个浑身都在表明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倔强少年,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乞儿毕竟太瘦小了,只拖动了十几步,就被绊倒在了地上。
甜宝立即冲上前去,一只小胖手就将人拉了起来。
然而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小乞儿一甩手,甜宝就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赶过来的苏景陌一把抱住她,冷着脸对着小乞儿:“你干什么?不识好人心!”
小乞儿也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猛,差点儿将小胖丫头给甩到地上去了,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他也不说话,再次看了小胖丫头一眼,转过身,吃力地将老乞丐的尸体放到背上,弓着腰,小小的身体慢慢地向前移动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林大壮才长叹一声,解下拴马的绳子,将甜宝抱上马车,又托了一把景陌,然后让秋菊秋兰两姐妹也上车。
但是姐妹俩看看自己脏污的双脚,怕踩脏了马车,怎么也不肯进车厢,都挤坐在了车厢外面。
马车哒哒哒地往林家村赶回去,而另一边,筋疲力尽的小乞儿跌坐在地上,绝望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老爷爷。
是他没用,不仅没钱给爷爷买副棺木,就连将他背出城外安葬,他都不知道能否做到。
七八岁的小少年,连饭都吃不饱,饿得浑身没劲儿,哪还有力气背得动这虽然瘦弱但好歹体重也比少年重了一两倍的老乞丐?
想了想,他将手伸到自己怀里,将那个从小胖丫头那里捡来的大肉包子拿了出来。
包子只被啃了一口,露出真材实料的肉馅,浓浓的肉香味儿传出来,小乞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包子,他原本是想带回来给爷爷吃的,可是爷爷已经病得不省人事,根本吃不下东西,他只能将包子揣在怀里,给爷爷泡了人参水喝。
现在,盯着这个大肉包子,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小胖丫头被撞掉包子时气乎乎的小圆脸,以及看着地上的肉包子时那心疼的表情,竟然莫名地觉得可爱。
随即,他摇摇头,将脑中的思绪赶跑。
尽管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他还是拿着包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
若是甜宝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乞儿的吃相竟然莫名地优雅,透着一股子矜贵的气息,丝毫不像个讨饭吃的小乞丐。
吃完包子,他将手伸到腰间,想确定一下那分成两半的人参还在不在。
蓦地,小乞儿的动作一顿,表情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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