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及手指肚大的一点亮光停留在了我们的正前方,半天不动。
我这才发现了,原来并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我们逃出去的生路!
“老吴,快,搀上曹大爷,咱们能出去了!”激动之余,我都破了音。
老吴叫了声:“唉呀妈呀!”赶紧扶着曹大牙让他跪下来,我们开始朝着前面爬去。
本来经过了长时间的爬行,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但是眼看生路就在前方,哪儿敢再耽搁下去?
那亮光越来越大,我们爬了十多分钟,已经可以看清楚洞外的情形了。
这洞口呈圆形,直径约有一米左右,洞外白茫茫一片,似乎又下起了雪花。
我率先钻出了洞口,只见我们身处谷底,两边是壁立千仞的悬崖。
我回身将老吴拉了出来,我们二人又合力将曹大牙也拽出来了。
老吴抬着脑袋观察了一下四周:“老烈,咱们这是到哪旮了?”
我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我呢喃说道:“可能……我们已经到了山沟子的下面。”
曹大牙重重点头:“我们从山上掉进了坑里,一路向下,所以才到了这儿来了。”
老吴诧异地回身望了望洞口:“嘿,这辽国大官儿可太奇怪了,给自己墓里留着一个洞,这不是等于留下了个一个盗洞吗?”
听到老吴这么说,我不觉伸手摸了摸那只本子,还好,没有丢。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老吴忽然叫我:“老烈,你不是挺能猜的吗?猜猜看,这是为啥?”
“啥?”
“敢情你一直没听我说什么呀!”
我现在巴不得马上回小木屋,没心思和老吴斗嘴,便告诉他说,巨狼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我们的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得赶紧离开这儿。
曹大牙附和说:“对对对,还是苏烈想得周全。我们赶紧寻一条出谷的路。”
能从古墓里活着爬出来,已经算是老天爷保佑了,谁都不想再撞见那头巨狼。
山沟子是东西向的,哪里有上山的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曾经透过望远镜,见巨狼在蛤蟆岗子附近出现过,那里说不定有它的窝。我们便选择远离蛤蟆岗子的西边。
说来讽刺,我们一开始就是奔着寻找巨狼窝子来的,现在却对这个地方唯恐避之不及。
我们三人迎着风雪,低着头往前走。在能形成巨大回音的山谷中,谁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巨狼招来。
狂风呼啸,鹅毛大雪簌簌飘下,我们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无法看清楚山体与道路。
一路逃命,我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曹大牙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雪里。
我和老吴急忙将他扶起来,老吴冲我说道:“不行啦,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老爷子快撑不住啦!”
我欣然同意,心想虽然我们这会儿就在巨狼的眼皮子底下,但未必这么巧,它就在这一带。
所以我四下里观察了一下,指着远处一个突兀的巨石:“那边。”
我们俩架着曹大牙躲到了巨石的后面。这块石头有两米多高,下面有一个往里的凹陷,正好容我们三人栖身。
扶着曹大牙轻轻坐下后,老吴出去踅摸了一些干燥的树枝,然后又找了一些松明子。点起了篝火,还制作了几支火把。
真不愧是猎户出身,有了火把,即便遇到了巨狼也不至于赤手空拳地和它战斗。
我们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了,老吴撅了几根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三脚架,然后拿出了饭盒,化雪为水,喂曹大牙喝了两口。
身体稍微恢复了几分暖意后,曹大牙的状态也好了许多,他歉然说道:“不行了,老了就是老了,拖累了你们两个后生。”
老吴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用力地一挥手:“老爷子,你这是在骂我们哥儿俩呀。不说我到了您这个年纪还有没有这样的身手,就说我能不能活到你这把年纪还两说呢!”
曹大牙知道老吴这是在给他宽心,只得呵呵笑了两声。
他又转而问我:“苏烈,那个本子上写了啥?”
我心里一惊,本来没打算把这件事张扬,想着尽快回到小木屋里好好研究一下。
没想到曹大牙目光如炬,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老吴一头雾水:“啥玩意儿,啥本子?”
我只好拿出了本子,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页内容:“你们看这个建筑结构图。”
这张图是用蓝色的钢笔画出来的,十分精细,就连每一片区域的具体尺寸都标注了出来。
老吴从我手里拿过了本子,左看右看,又将本子颠倒过来看:“啥呀这是?”
曹大牙却认出来了:“我们刚刚去过的古墓。”
我点点头,从老吴手里夺过了本子,翻到了后面的一页。
老吴说:“这人是在墓里发现的,距离逃出来的那个洞口也就差了一点点,他能画出这图很正常啊。”
曹大牙没有把老吴的话听进去,问我还写了些什么。
我看着后一页的内容说道:“这上面说,墓主人叫耶律宝信奴,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的儿子。”
“啊,这还是一位太子爷啊?”老吴大吃一惊,而后他又懊丧地说道,“早知道就应该多拿点儿宝贝了,反正太子爷不缺吃不缺喝的,不会在乎这么点儿东西。”
曹大牙却关心着另一件事:“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我接着往下看,找到了其中的记载:“这上面写了,那种花叫玉度花。后面还有注释,说古代把初生的小孩儿称为度。这种花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还有图。”
这幅图花瓣繁复,中间有婴儿,和我们见到一模一样。
“上面还说,花期未成熟的时候,可飞叶伤人。玉度花的花期成熟要达到千余年,然后才会有婴儿形状的花蕊出现,便不会再伤人了。”
老吴挠着头:“不对啊,要是太子爷的话,不是有皇陵吗,为什么不葬在皇陵里,给埋这儿了?”
“是不是和那匹马有关系?”曹大牙已经猜到了一二。
我看了一下后面的记载,说:“曹大爷所料不错,这上面是这么写的:这种玉度花,是吉量最喜欢的食物。”
“打住,”老吴忽然说道,“老烈,你他娘的别拽我听不懂的词,说人话。”
我瞪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了,这会儿好学了,我还没念下去呢,你老实听着。吉量,《山海经》中记载的神兽。”
刚念完,我惊呼一声:“山海经?!”
“卧槽,你小点儿声,一会儿把狼给招来啦!”
曹大牙也倍觉奇怪:“就是你在墓里提到的那本书?”
我想了好一会儿,说:“以前有个朋友,和我提到过这本书。”
从神农架回来的时候,我还想着要好好看看这本书,但是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一直没机会。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本子上也看到了“山海经”三个字。
“老烈,不就是一本草叶子(书)嘛,回头我给你找。你接着往下说,青莲子叫啥?”
我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但还是强作镇定:“传说,谁骑上吉量,谁就可以活一千岁。耶律宝信奴还没成年就夭折了,辽兴宗便打发人寻找传说中的吉量。但是吉量没找到,却在这里找到了玉度花。于是辽兴宗就把儿子埋葬在了这个地方,目的就是吸引吉量前来,让儿子能骑上它。”
老吴听得连连感慨:“唉,人都死了,骑上吉量又能怎么样呢?”
“这上面,还提到了那种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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