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片空地,远处则是夜色下的莽莽深山。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看到,更遑论人了。
我问旁边的小金子:“人呢?”
小金子的脸色也不比蒋奕礼好到哪里,他嘴唇哆嗦着,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就……就……”
“妈的,没听见苏烈问你吗,人呢,哪儿去了?”不知什么时候,韩峰他们也冲进了屋里,大声质问着小金子。
小金子一害怕,手里的开山刀都掉在了地上了,哭丧着脸说道:“没……没看见啊,我根本没看见有人。”
曹胖子咧嘴嘿嘿笑了,他回头对蒋奕礼说道:“蒋教授,是不是太累,您看花眼了呢?”
蒋奕礼靠着墙,两只手伸进了兜里,低着头兀自发抖。
一位见多识广的老教授能被吓成这样,也属实不多见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常年跟踪者我的人,这家伙从大福制糖厂跟到了栖霞屿,他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也许,他是一时判断错误,这才来到了蒋奕礼的窗外,谁知道被蒋奕礼发现了。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妈的,这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虽然曹胖子只当是蒋奕礼看错了,但是韩峰为了谨慎起见,说了一句:“这样,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好两位老爷子。荣生,你和我带着家伙,出去找找。”
窦荣生也不多话,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和韩峰离开了房间。
老邢这时候才打着呵欠走了进来:“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哎哟,这是扰了邢爷的美梦了,该死该死。”曹胖子始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迎上前去,扶着老邢坐在了蒋奕礼的身边。
蒋奕礼哆哆嗦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邢十分惊讶:“你是不是担心,他们追上来?”
他们?我心里暗想:蒋奕礼口中的他们是谁?从大福制糖厂到栖霞屿,从头到尾我都只看到了一个人在跟踪我。而这个“他们”,明显不是一个人啊。
我走过去,轻声问了一句:“蒋教授,你先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跟着你?”
老邢叹道:“唉,还能是谁啊,白天和你说的那些人呗!”
我明白了——当年出卖蒋奕礼的学生!
老邢的话刚一说完,蒋奕礼神情大变,他扯着脖子,用一种几乎癫狂的口吻说道:“不管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通古洛也是我的,我的!”
他每说一个字,身子都要往前努力地探着,脖子伸长,上面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就像是一个人变疯了。
“哼。”旁边的曹胖子脸上含笑,鼻孔里却发出了一声不易令人察觉的轻哼,充满了鄙夷。
我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了,蒋奕礼这边的症结还没有弄清楚,韩峰那边我又一无所知。这一趟,我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韩峰和窦荣生回来了,只有他们俩,匕首都入鞘挂在了腰间。不用问,一定是没有什么收获了。
韩峰看着大家:“行了,各回各屋吧,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曹胖子张着大嘴打着呵欠往外走,还不忘对蒋奕礼说了一句:“蒋教授,行啦,这不都没事了吗?您老早点儿睡。”
老邢对我说:“要不你也回去睡吧,我留下来,陪着老蒋。”
我担心那个跟踪的人去而复返,摇了摇头:“睡不着了,我留下来吧,除了小金子,你也能多个使唤的人。”
韩峰对于我的表态,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等他们三人一走,小金子着急忙慌地拉上了窗帘:“苏哥,我……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待着吧,反正天也快亮了。”为了提神,我把香烟拿了出来。
我问小金子,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小金子都快哭了:“真的,苏哥,我不敢瞒你。快别说这事了,我都快吓死了。大晚上外人有人盯着看,多吓人啊。”
我抬头见蒋奕礼的神色略微恢复了一些,就倒了一杯水端过去:“蒋教授,感觉好点儿了吗?”
蒋奕礼接过了水杯,两口便把里面的凉白开喝了个干净,将杯子交还给了我。
老邢替老友抱不平:“他妈的,他们两个王八蛋,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这就是大逆不道!要让我抓住这两个小兔崽子,我他妈非得撕碎了他俩。”
我问道:“邢叔,这俩人什么来头?”
“哪有什么来头儿,就是老蒋的学生。一个叫王延,一个叫崔建国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儿。粉碎四人帮之后,这俩人也没了靠山了,原以为他们也就消停了,这算是善恶有报了,对不?”
我点了点头。
老邢接着忿忿不平地说:“可谁知道,他们俩不这么想啊,反倒觉得自己倒霉,是因为老蒋使坏。这么多年了,还要跟老蒋过不去。老蒋被上级处理,和这俩孙子撇不开关系!”
“不是俩人……”蒋奕礼忽然说道,“我看见的只有一个人,脸贴在了窗户上往里面看。”
一个人!我瞬间觉得对方就是那个跟踪我的人,这次不是冲着蒋奕礼来的,是冲我来的呀!
我本想说出实话,好让蒋奕礼放下戒心。可是又一想,我没有见到这人呢,也只能做出一个推断而已,做不得准。再有,我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免得在韩峰那边生出旁的事来。
所以我最后决定,也只有暂时先对不起蒋奕礼了,就当是王延和崔建国追来了吧。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安抚住了蒋奕礼的情绪,他才肯睡着了。老邢本就犯困,头一歪,睡在了老友的身边,如今也只剩下我和小金子两个年轻人强撑着不睡了。
小金子眼皮直打架,我急忙找了一些话来和他聊天。
我问他韩峰究竟是哪条道儿上的。
小金子这才恢复了些许的精神,说道:“摸金校尉啊,苏哥,您不是知道吗?”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在我老家是放羊的,有一回进了山里,遇到了峰哥带人进山,他们向我问路来着,我当时给他们指了出来。峰哥很大方,当场就给了我一块钱。可把我激动坏了,你不知道,我老家的那座山是出了名儿的弯弯绕。人进去了就跟进了迷宫似的,根本出不来。”
“所以韩峰就找你当向导了?”
小金子憨厚地一笑:“那倒没有,他给了我那一块钱就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了。我心眼儿活泛啊,我就想,他们在里面走着,迟早得迷路。我要是跟上去呢,给他们指出来往哪儿走,那我不是挣得更多了吗?所以……我就赶着羊,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了。”
小金子心思单纯,他根本没想过,光天化日之下韩峰为什么要钻进深山老林。他一路跟上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见韩峰带人在用一根细长的钢管钻土,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现在知道了吗?”
“我太知道啦,是洛阳铲,峰哥和我说的,对不对?”
我笑着点了两下头:“对,对。”
“峰哥当时就发现我了,说给我划下两条道儿,要么让我跟着他干,从此以后离开这个穷山沟,吃香的喝辣的;要么就当场干掉我,省得我出去胡说八道,傻子也知道怎么选啊。嘿嘿,峰哥其实对我不错的。”
我心想:山沟沟里出来的小金子,真是没有任何的防人之心啊,殊不知,他已经被韩峰给卖了。否则的话,韩峰为什么不派别人来盯梢呢?
我轻咳了一声,问他:“小金子,和我说实话,这几天我对你咋样?”
小金子蓦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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