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既然你们当地人都知道鼓风谷有多危险，你不怕吗，还敢带他们进来？”
“嘿嘿，不说了嘛，这都是假的。再说了，这几个城里来的老板，给钱很痛快，都是大团结。”赵乾澄财迷心窍，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我心生鄙夷：看来又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谁知，赵乾澄接下来叹了一声：“唉，谁知道这么倒霉呀，我们刚进来没多久就撞见了龙王爷爷。我以前以为那都是假的呢，可怜我们村子的二狗啊……还好我命大，带着三个老板跑出来了。”
“你们走散之后，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赵乾澄笑着摇摇头：“我当时昏过去了，根本没看到。”
他的笑容，让我觉得很假，眼下就我们两个人，他受了伤，而我手里还有枪。
所以我也痛痛快快地说了：“别装了，你是当地人，会不知道这里的猫腻？你弟弟都和我们说了，不是说这里有什么黄金屋吗？”
赵乾澄眼睛瞪大：“你……你……你你，你都知道啦？哎呀，这不是我不说，真的，关键那地方太危险了。都说那里是魔鬼的地盘，无论谁靠近，都会死的。”
这番话，倒是与赵乾湜和我们说的一样，赵乾澄也不像是在说谎。
可我察言观色，竟然发现了当地传说的一个漏洞。我说道：“龙王爷爷可是神仙啊，会和魔鬼做邻居吗？”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了，赵乾澄索性竹筒倒豆子：“苏同志，你救了我，我就和你实话说了吧。这鼓风谷的传说呀，得从根儿上开始讲了。相传以前，我们这儿是一个叫西夏的国家，你听说过没？”
即便是对历史不大懂的人，也都知道西夏国的存在。
我点了点头。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黄河石林呢，相传西夏的皇上是真龙天子呀。有一天，蒙古大军，就是那个成吉思汗，知道吧？他打过来了。西夏皇帝一着急，现了真身呀，一条金色的巨龙。就在这里一通乱钻，竟然开辟出了这么一片石林。他打算在这里屯兵，和蒙古人拼啦。您想呀，这地方进来就迷路，多少蒙古大军也得葬送在这儿呀！”
“嗯。”我虽然觉得这个传说太扯淡了，但还是让赵乾澄接着说下去。
“后来呀，这西夏还是亡国了。听说西夏皇帝的一个妃子就葬在了这里，皇帝呢就变成了龙王爷爷，守护着他的妃子。”
我觉得这个传说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对照龙王爷爷和凤凰奶奶的传说，那西夏的皇妃应该变成高山兀鹫才对。一想到高山兀鹫那奇丑无比的秃脑袋，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它会是西夏皇妃。
再者，黄河石林的奇景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恐怕要经历几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的岁月侵蚀。什么皇帝化龙，无非是糊弄旧社会百姓的噱头而已。
不过这则传说倒也点出了一处关键所在——鼓风谷确实是有一座古墓，里面躺着的也必定是过去的一位达官显贵。
赵乾澄当然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仍旧自顾自地说道：“相传啊，这位皇妃特别喜欢黄金，西夏皇帝就用纯金给她打造了一座古墓。”
“呵呵，要是这样的话，古往今来的盗墓贼，不都得削尖了脑袋往这儿钻啊？”
“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就说解放前吧，有不少土匪都来了这里，可都是有去无回呀。我们村子里有个叫三癞子的人，他是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不过前两年也死了。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土匪，我虽然没见过吧。自打我出生的时候，见到三癞子，这老东西就残了，怎么残的？还不是进了鼓风谷了。”
“可这跟魔鬼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三癞子不仅落下了残疾，还疯了，十句话里得有八句话念叨着：鼓风谷有鬼……鼓风谷有鬼……”
狂风呼啸，饶是大白天的，我也被赵乾澄的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从那之后，人们都说，这鼓风谷里的魔鬼原来是真的。苏同志，你说说，这样一来，谁还敢进来？”
话虽如此，可我想到的却是，三癞子老人是唯一活着走出鼓风谷的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就好了，有些什么问题也好当面请教他。
我问赵乾澄：“你这些话，对他们三个人说过吗？”
“当然得说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得提前把这些话都交代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对不对？”
“那他们仨是什么表现呢？”
“快别提了，这仨人也不知道是干嘛的，一点儿都不当回事。他们还笑话我，说我胆子太小了，要是我不敢给他们带路，他们就去找别人。我一看，出手这么大方，有挣钱的机会干嘛不去挣呢？咱跟钱又没仇。”
我忽然停住了脚步，赵乾澄本来被我搀扶着。我这么一停，他也不得不停下来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苏同志，怎么不走啦？”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知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
“什么地方，黄金屋啊？哎呀，你这可难住我了。那地方是来回移动的，听说有的时候你看不见，在附近转悠转悠，没准儿又在哪里看见它了呢。跟长了腿似的，我上哪儿找去？”
“那你带他们来这儿，没有目标吗？”我一语切中了要害。
可是赵乾澄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苏同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啊，我不敢跟你说瞎话，我是真不知道。那仨人手里有一张地图，他们知道在哪里。只是不好进鼓风谷，这才来找我的。我……”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手里有地图？”
“嗯嗯嗯。”赵乾澄连连点头，“我要是说瞎话，我……我就被龙王爷爷吃了！这你总该信我了吧？”
奇怪了，如果这仨人之中有王延和崔建国，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要找通古洛的。可是既然有了地图，为什么还要跟踪蒋奕礼呢？
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这仨人，和蒋奕礼的学生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们一直走到了天黑，俩人都快累死了，决定找个地方休息。
“诶，苏同志，这儿，这儿有个山洞，正好。”赵乾澄指着他的左边喊道。
我扭头望过去，见那里果真有个山洞，洞口不大，却也足够我们能容身了。这外面至少盘踞着三种怪物，能有个山洞栖身最好不过了。
我举着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毒虫猛兽，于是便扶着赵乾澄走了进去。
赵乾澄挣开了我的手臂，扶着墙，接连蹦了两三下。突然间，他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叫了一声“哎哟”，来了个老太太钻被窝，直接仰面摔在了地上。
“妈的，什么东西？”赵乾澄抓起绊倒自己的那东西。
我手电光照过去，却不禁吃了一惊——他拿在手里的，正是一只牛肉罐头的铁皮罐子。
“真他娘的晦气！”赵乾澄举起罐子就要扔出去。
“慢着！”我赶忙拦住了他，抢过铁皮罐子拿在手里，里面的油脂还没有完全凝固，风沙也很少，这证明不久前刚刚有人吃光了这罐罐头。
我又看了一下商标，和我们这次带的牌子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不久前，韩峰和蒋奕礼一行人是在这里休息过的，还在这里补充了食物。
他们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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