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我仿佛变了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紧紧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聂思萌悄悄打量了我好几眼,以往都是我主动问她,这回反倒是她看不下去了,问我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说话。
她换动了档杆,车子习惯性地往前冲了一下:“你该不会幻想着,苏灵杰对你还有父子之情吧?”
“没有。”我扭头看着窗外。夜色中的群山,消失在了车后,仿佛故去的事情,也不值得人来留恋了。
“你没事就好。苏灵杰挺狡猾的,你千万不能上他的当,要不然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聂思萌说了这么多话,我却只回答了两个字,她许是觉得无趣,在即将进入拉萨市区的时候,又主动和我提起了迟伯。
“迟伯这个人,你怎么看?”
我的注意力从之前的问题上渐渐牵扯了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之前应该参与过科考队的工作,就是苏……苏烈和张铎去巴克拉马山的那一次,否则他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就连吴显彰,都说苏烈是被张铎害死的。”
“嗯。”这次,轮到聂思萌只回应我一个字了。
“可是吴显彰跟我说过,他们进藏是为了选址,当时苏灵杰觉得云南已经不安全了。但西藏这么大,他们为什么选择巴克拉马山呢?那地方,总得有过人之处吧?”
聂思萌点点头:“是呀,你说对了。巴克拉马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没听说吗,那里有雪人。”
我联想起了之前的几次经历:“难道这玩意儿也是九号科研项目组搞出来的?”这话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迟伯说,雪人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发现了。那时候连苏灵杰都没有出生呢,怎么可能是他们的杰作?
聂思萌说道:“虽然我也不喜欢苏灵杰,但他还真没有这个本事。我猜,他们选择那个地方,就是为了捉住一只雪人,用于研究的。”
“哦——对了,初一说过,他们以前也捕捉过云南的吸血毯。UMA计划。”
“嗯。”聂思萌轻踩刹车,车子稳稳地停靠住了,拉下手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找几个当地的朋友买些你需要的武器。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我现在哪里还睡得着,真是既兴奋又发愁。兴奋的是,即将去救初一和老吴了;发愁的是,关于九号科研项目组还迟迟没有线索。
左右都是睡不着,我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也睡不好。明天在车上睡吧。”
聂思萌轻轻一笑,没有坚持。她开着带着我再次离开了拉萨市区,来到了北郊的一片荒芜之地。
她一转方向盘,吉普车驶离了公路,进入了颠簸的土路。这几天走这样的烂路居多,我早就习惯了。
车子往前行进了二十多分钟,隐约见到了一排整齐的藏族帐篷。车辆驶近后,方才看到粪饼垒成的墙垣后,拴着一头头雄健的牦牛。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这几头牦牛显得焦躁不安。
很快,帐篷里的藏族牧民走了出来,用藏语呵斥着我们,像是在询问我们是什么人。更可怕的是,这藏民的手里就提着一把土枪,似乎随时要开枪的架势。
聂思萌急忙在车里喊了一声,说的是藏语,我也听不明白。
院落中的藏民一愣,放下了手里的枪,哈哈大笑。他快步迎了出来,聂思萌和我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藏民很热情,走过来轻轻拍着聂思萌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冲她竖起大拇指,还指着我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聂思萌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大囧,连忙冲那藏民挥手,面带红晕地解释着什么。
我猜想,是这位藏族同胞误会了,可能把我当成了聂思萌的对象。可我却一句藏语不懂,所以这方面的猜测也无法得到证实。
这时,我的目光望向了地面,忽然发现在尚未积雪的地面上,有一大片血迹,一直蔓延到了墙垣上。顿时,我生起了警戒之心。
藏民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帐篷,他也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招呼着其余帐篷里的人。很快,从周围的几顶帐篷里陆续迎出了很多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这些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们的皮肤不及城里人细腻白嫩,但笑容,可要比我见过的那些人真诚多了。
大家伙儿涌上来,将聂思萌围在了中心,不断地嘘寒问暖。聂思萌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着大家的问题,她还弯下腰去,爱怜地抚了抚几个孩子的头。
她回头对我说道:“苏烈,车里面有糖,你拿出来分给这些孩子。看看还有什么,也给大家拿些。”
我心想,去巴克拉马山还要十几天的路程,将东西全都分了,也太大方了。
我返回车里,只拿了一些糖果和零食回来,分给了几个老人和孩子。肉罐头留在了车里,反正这些人每天都吃牦牛肉、青稞酒。肉罐头在他们眼里反而不美味,算不上好东西。
大家热情地拥着我们进了帐篷,宾主坐定后,这些藏民不断地端上来好吃的招待我们。
其中有一个藏民,年纪最长。他坐在了正首的位置,身上的藏袍颜色也与周围人不同。里面是一件杏黄色的袍子,外面斜搭着一件棕色的长衫,看起来有点儿像袈裟。
我心想,外面这么冷的天气,这老人也真够抗冻的。
直到见这位老人双手合十,手里捻动着佛珠,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位出家的喇嘛师父。
随后,大家还给我和聂思萌献上了哈达,敬酒。我笨拙地学着聂思萌做完了一套礼仪流程,汗都下来了,但总算是没有失礼。
重新落座后,那位喇嘛师父便和聂思萌聊了起来。
只听聂思萌说了一句话,喇嘛师父很惊讶,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喇嘛连连摇头,面带忧色,抬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
聂思萌侧过身子来主动对我说道:“这位是藏教的堪布(相当于汉传佛教的方丈),他不赞成我们去巴克拉马山。”
我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堪布师父,低声对聂思萌说:“你怎么连这个都跟他说了,他不赞成,又不是不让我们去。再说了,我们悄悄去不就行了吗?”
聂思萌说道:“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吗?巴克拉马山山脚下就有个村子,如果我们要上山,必须得征得他们的同意,否则会引发矛盾的。”
不是说好是无人区的吗,怎么还会有村子?我好奇正要问个仔细。
这时,那位堪布又说了一句话,聂思萌及时给我充当翻译。
“巴克拉马山是神山,有神灵僻佑,凡人是上不去的。一旦你们上山,神明会不高兴,到时候就会降灾给你们。”
我说道:“师父,听说巴克拉马山上有雪人,是真的吗?”
堪布说:“那不是雪人,是伺候神明的近侍,他是夜帝。”
夜帝,这名字好怪呀。
堪布接着说道:“凡是轻易靠近巴克拉马山的人,都会死的。你们都是凡夫俗子,还是早点儿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老和尚眼睛一闭,不管我们再说什么,他都不再说话了。
聂思萌问我:“现在怎么办?”
“管他呢,实在不行我们就硬闯。我就不信了,法治社会,我要上山,他们还能拦得住?”
“你先别冲动,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还是要从长计……”
聂思萌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帐篷外面传来了一声牛的惨叫。
紧接着,一个藏族青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面露惊恐之色,颤抖的手向着外面说了一句什么。
聂思萌当即站起来:“不好,出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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