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斌摸头的本意，是让有些激动的方雅馨冷静一下，好让他能解释一下这件事。
但是，方雅馨在被林斌摸了头顶之后，内心好似有一根柔软的弦被拨动了，忽然感觉鼻子一酸。
她眼角湿润，神情认真看向满脸错愕的林斌，再一次重复道。
“林斌，我们……结婚吧。”
方雅馨一直自认为是一个相当坚强独立的人。
因为家庭变故，很早开始，方雅馨就带着弟弟离开家庭，在社会上寻求生存。
她努力学习，半工半读地上完了师范，在绿水县一中找到了工作。
但是，那时还是一个实习老师的她，不仅要养活自己，还得照料尚未成年的弟弟，可谓是举步维艰。
她的弟弟方成，因为缺乏父母的教育，在学校里打架逃课，很早就辍学，成为千千万万街头混混中的一员。
方雅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在最艰难的那几年，她有想过放弃算了，干脆趁着年轻，靠着不错的外貌条件，找一个生活条件不错的男人嫁了。
起码那样，不用再为生活太过操劳。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对于她亲生父亲的气。
方雅馨的母亲，陪伴那个男人白手起家，却最终被那个男人抛弃。
所以，方雅馨想要向所有人证明，女人哪怕不依靠男人，也能过得很好。
因此，她才拼了命地工作，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最终，她成功了，在一个大多数男人都不敢想的年纪，成为绿水县一中的教导主任。
由于专注于自己的目标，方雅馨几乎没有和男人谈恋爱的时间，感情经历上相当空白。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觉得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林斌的出现。
一个年轻优秀，有着自己想法的男老师。
这是她对林斌的第一印象。
虽然，之后的共事，她给林斌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
但事实上，方雅馨从没想过要去针对林斌，与他的矛盾，也完全来源于一些理念上的冲突。
这一点，林斌不是不知道。
而且，方雅馨其实有些羡慕林斌。
羡慕他更年轻，更有能力和时间，更有见识，前途更好。
天台救下刘欣那次，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口中所谓的关爱学生，不是说说而已的。
行政楼救下自己那次，让她知道，原来，他真的是一个会去关心别人的好人。
那天之后，方雅馨的脑海里，就时常浮现出林斌的面孔。
她开始重新思考两人的关系，思考自己对他真正的感觉。
最终，方雅馨不太确信地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方雅馨今天把林斌叫来，本来只是想和林斌缓和一下关系，消除一下以往的偏见。
但林斌那个无意间的玩笑，彻底卸下了方雅馨的心防。
一次意想不到的亲吻，一个温柔体贴的摸头，这样简单的身体接触，恰恰满足了方雅馨少女时代所欠缺的爱。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也渴望着有人关怀，有人疼爱。
原来，成为不依赖男人的独立女性，和拥有一个爱人并不冲突。
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林斌。
方雅馨的眼底泛起微红，眼眶里闪烁着我见犹怜的水光。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感情积压了太久太久，现在得以宣泄，她感觉很舒服。
方雅馨紧紧地抱着林斌，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仿佛一松开林斌，他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这样的方雅馨，林斌只感觉心里有些酸涩得发苦，深感自己罪孽深重。
哪怕是为了爱情，甘愿不顾一切的王晴，向林斌提出过的最大追求，也仅仅只是成为他的女朋友而已。
而现在，自己一个过分的玩笑，居然让方雅馨激动地想向他求婚。
这是林斌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求婚，虽然是女方主动。
这个女方，还是今天之前，和自己堪称两不对付的方雅馨。
甚至，林斌有些自嘲地想到，比起方雅馨喜欢上自己这个事情发展，倒不如让她极度厌弃自己，
林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直接把怀里的方雅馨推开，然后趁她没反应过来，赶紧逃跑。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些时候的确行之有效。
幸好，方雅馨并没有让林斌做太久的心理斗争。
方雅馨抱着林斌流了一阵眼泪，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林斌。
感到贴在身上的方雅馨林斌立马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和方雅馨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动作并不合适，或许会被方雅馨视为拒绝的信号。
虽然他确实没有想过答应方雅馨，但这样冒犯的动作，多少会有些伤人。
怀揣着愧疚，林斌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方雅馨，害怕看到她脸上出现伤心的表情。
好在，收拾了一下心情的方雅馨，除却眼角和脸颊上尚且残留着些许绯红，没有什么其他异状。
她那清丽高冷的脸庞，在这样的情境下，难得柔和了起来，看上去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方雅馨整理了一下因为拥抱而有些凌乱的衬衫，深深地看了看林斌，略带歉意地道。
“抱歉，我刚刚有些失态了，没有吓到你吧。”
林斌闻言，连忙回道。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他很想向方雅馨解释，自己刚刚的动作只是一个玩笑，但话到嘴边，却又总觉得变了味道，难以言说。
见林斌语塞发愣，方雅馨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她走到林斌跟前，轻轻地牵起他的手，眼神温婉可人，徐徐说道。
“你就当我没说过刚刚的话，行吗？”
理论上来讲，既然方雅馨都这样说了，那林斌无疑可以松一口气。
很显然，方雅馨的意思是，刚刚的告白，只是激情之下的有感而发，让林斌不必当真。
当方雅馨的理性回归之后，她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并为此向可能会感到困扰的林斌致歉。
这本是林斌希望看到的。
但林斌看着面前脸上带着温和微笑的方雅馨，忽然感觉她像是在强撑着一样。
明明表情上没有什么破绽，但她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深深的悲伤，刺痛着林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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