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房的三爷赵鹭政立马坐不住了,顿时开口,“祖母这是厚此薄彼,睿哥儿是您的曾孙儿,平哥儿就不是您的曾孙子了?”
兰贵丹背脊一松,坐好听戏。
赵鹭珩是京城叫得出名字的花花太岁,成日眠花宿柳,时不时就要给赵家添些丑闻。
平哥儿是赵鹭政的庶子,亲娘是外室,赵家一是迫于颜面,二是因血脉不外流,才不得已抬进来的,全家上下没谁看得上她,平哥儿打从入府,就是交给温汀教养。
“他亲娘死了吗?”赵老太太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说话再无慈爱,不客气地说,“你若把他亲娘打发了,我自然和心疼睿哥儿一样心疼他。”
赵鹭政以拳抵唇别过头,不敢吭声了。
徐眠慧就坐在兰贵丹旁边,小声和她说:“平哥儿亲娘楚姨娘是个舞伎,会些男人喜欢的手段,三爷只要在府里都是去那头的,昨日半夜回来,抱着楚姨娘叫的别的相好名字,二人闹架屋子都砸了。”
原来是这样。兰贵丹目光落到温汀脸上,看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已经习惯丈夫的荒唐。
“你姐姐没告诉过你这些?”徐眠慧露出好奇,目光又好像在确定什么心中猜测。
兰贵丹觉得她话中有话,是在试探她什么,而她也说了实话,“没有。”
她来赵家就是在姐姐院子和三个娃娃玩闹,即便去宅子别的地方溜达,也是姐姐带着,并且对她三令五申,遇到赵家人客套行礼就离开,不要多逗留,她都是照做的。
姐姐不爱说人是非,即便她从别的地方得了赵家传闻好奇来问,姐姐也只是对她笑笑。
用了早膳,男人们都要去衙门办差,三个太太也是做媳妇的,今个儿大半日都得在赵老太太跟前尽孝。
赵老太太则是叫徐眠慧带着兰贵丹到处走走,熟悉熟悉。
徐眠慧说西侧院的腊梅长势喜人,提议去逛逛,说要剪些回去放在屋子里。
三个妯娌,其中两个抱团,另外一个自没有说话权,只能乖乖跟着走,团圆姐妹要堆雪人,兰贵丹不放心,专门让汤嬷嬷去盯着,以免发生意外,她只带着一一、二二。
路上,见温汀目光始终在一一、二二脸上打转,兰贵丹主动问:“我这两个丫鬟,是以前得罪过三弟妹吗?”
温汀摇摇头,“大嫂嫂多想,我只是发现,你身边似乎没有以前你姐姐的人。”
徐眠慧看温汀冷地搓手,将自个小手炉赛她手里,插嘴说:“对啊,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可是都回你们兰家了?也不对啊,你嫁过来,你姐姐的人给你用,不是正好?”
兰贵丹凝视二人,“陪嫁人都是家里安排的,两位弟妹要是好奇,我差人回去问问?需要吗?”她盯着温汀。
温汀赶忙摆摆手,有点怯意,“只是一时好奇罢了,随便问问,嫂嫂不要多想。”
徐眠慧当即将温汀拉到背后,板着脸沉声起来,“大嫂嫂别瞧着阿汀性子绵软就好欺负,你要欺负她,得问问我。”
说着,拽着人先朝前走起来,把兰贵丹扔在后面。
温汀被拽着,回头和兰贵丹招手,“大嫂嫂不要计较,慧娘说话直来直往,没坏心的,你快来!”
徐眠慧扯温汀胳膊,“她凶你你还理她。”
兰贵丹点点头,拎着裙摆走快不少,多走两步就能让徐眠慧跳脚,那多简单。
徐眠慧果然气得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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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院更是幽静,腊梅花香飘在空中,着实沁人心脾,兰贵丹都忍不住露出两分笑意。
丫鬟们去收拾旁边隔扇亭给三人一会儿歇脚。
三人各自剪了些枝,兰贵丹瞧着徐眠慧、温汀并没多言,也随意剪了些腊梅。
一一接过腊梅,“奴婢觉得,这二人不怀好意。”
二二也小声,“刚刚奴婢也问了,大太太的确派了人来催。”
能确定这个就成。
剪了小半个时辰,徐眠慧说累了,拽着还兴致勃勃的温汀入隔扇亭子,兰贵丹对一一、二二叮嘱,“进去了,你们两个不要离开我太远。”
隔扇厅里,温汀专心致志选着花瓶,徐眠慧则主动走到兰贵丹跟前,和她一起修剪腊梅,挑起话头,“你知道当今太子爷常卧病榻吗?”
“二弟妹忘了,我也是病体抱恙,对外面的事不清楚。”兰贵丹不接招,不忘提醒她,“更别说天家的事,咱们真好奇就静悄悄观望着,嘴巴可一定要管好。”
多少簪缨世家,逃过了烽火硝烟的乱世,最后死在太平盛世里的?不外乎是嘴里惹祸,不是不让后宅议政,是怕东一张嘴,西一张嘴谣言满天飞,最后起祸查源头,你是不死也得死了。
徐眠慧觉得她就是装,轻声笑,“这不是查出来,是有人在暗中下药吗,可是了不得了,我听说,差点和大嫂结亲的陆家也榜上有名呢。”
又来?兰贵丹扫她一眼,淡声说:“陆家不过给我诊治过病情,至于你嘴里说的结亲,是打哪里听来的?”
徐眠慧转动手里的腊梅花枝,笑意更深,“这如今大家都是知道的啊,你居然不知道?”
兰贵丹冷淡地说:“知道什么?”
徐眠慧诧异地看她,“陆家那位大公子和他的友人们都说过,若是和你大婚,要让他们去吃酒呢!”她眨眨眼,摇摇手里花枝,“莫不是你们早就交换过庚帖,只是因着陆家有丧事所以没声张?”
兰贵丹捏紧手里小剪子。
真想剪烂徐眠慧的嘴!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温汀则是目带惊恐,挥袖赶丫鬟们都出去,自个关上门,背脊抵着门,对着徐眠慧满目不解,“二嫂,你胡说什么!”
兰贵丹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游走。
“是胡说吗?”徐眠慧盯着兰贵丹,笑意丛生,“你肚脐左边三指处,有两颗小红痣。”她顿了顿,“其实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是点艾时不小心弄到造成的伤处,我没有胡说吧?”
兰贵只是盯着她。
这不假。
女子身上的隐秘,是最能置女子死地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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