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日，每次去看，宁嬷嬷都是睡着的，要么就是昏昏沉沉，认不得人。
“回禀殿下，今日的药已经喝下了，只是神智……还是那样。”
“我去看看。”
这两日他的腿脚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不能疾行，也不用拄着竹仗了。
萧璃起身，来到了隔壁房间。
床前被浓重的药味熏染。
经过这两日的调养，气色明显好了一些，不像来时那样惨白。
萧璃牵起她伤痕累累的手，包在手心。
“嬷嬷，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那指节忽然微微动了些，萧璃眸子剧烈的颤动，向上看去。
没有预想中的场景，那眼眸还是紧紧的闭着。睡得并不安稳，所以指节才会下意识的跳动。
看到殿下失落的样子，林喻上前宽慰道，“殿下，三公主不是说了，嬷嬷清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您不要太忧心。您想想，您之前那么严重的寒疾，都好的差不多了，嬷嬷也一定能好起来的。”
“嬷嬷这样，叫我怎么能不忧心……”萧璃声音暗哑的不成样子，他咳了两声，“也罢，你说的有理，是我太过心急了。
以长宁的医术，定能让嬷嬷清醒过来。”
“是啊殿下，您想想，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会流落出宫，辗转来到北辰？
属下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定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被人追杀，才隐姓埋名出宫逃命。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才变成这样。
等她醒过来，您问问当年的事，说不定嬷嬷能帮您将当年的真相挖出来。”
萧璃眸子轻颤，林喻说的不无道理。
这两天，他脑子很乱，只顾着忧心和克制眸子里的血色。没多思索这件事，如今想想，对于当年他被废黜，炼成药人，送入他国为质的真相……
这些，嬷嬷会知道吗？
午后，用完了饭，林喻传来消息，三公主请他去龙脉后山一趟。
“什么？”萧璃眸光一凛，不可置信。
林喻以为他忘了，解释道：“龙脉后山，又称灵山，就是上次您与三公主打猎的地方。”
“我知道。她可有说，为了何事？”
“殿下，三公主没说，只说让您尽快前去呢。”林喻指了指身后的小雪狼，“还说……要带上它。”
萧璃没再犹豫，从衣柜中拿出西域服饰，穿戴整齐。弯腰抱起小雪狼，“备马车。”
路上，他检查了小雪狼的状态，确认它瞳中未有常人可见的血块，才将它放下。
灵山就在京郊，离南平馆不过几炷香的距离。
时隔几个月，再次来到这里。不免有些感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处境，已经好转了太多。从前在宫里，他并非任人欺辱之人。只是当时的处境，他只能再三隐忍，来保全自己。
再往上走，山上没有了上次来时，北辰皇家秋猎时的热闹。如今的灵山上，光秃秃的，莫说人影了，连个猎物的影子都看不到，悉数被皇帝收回宫中了。
不需要人来引路，怀中的小雪狼已经感知到了滕月所在的位置。
它兴奋地一跑一跳，跃着雪白的身子向半山腰跑去。
萧璃跟在它身后，渐渐来到了半山腰，一片坚硬荒芜之地。
这片地势相对平坦，只有一层野草浅浅的铺在上面。
滕月正在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背对着他，面前放了一堆草药，在鼓捣什么东西，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做的太认真，直到萧璃走到她的身后，她都未曾察觉，只摆弄着手中奇怪的透明容器，晃了又晃。
“月儿，你在做什么？”
滕月回身笑盈盈道：“你来了？快过来试药。”
她在看清萧璃的样子后，怔住了。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西域服饰，潇洒肆意，桀骜清贵。
胸前的珍珠玛瑙艳红，衬得深邃的脸庞更加俊美。
褐发紫瞳，头戴繁复的梵文抹额，更是添了神秘的异域风情。
滕月终于知道了为何都说，西域人善于玩弄巫术，攻陷人心。
她轻咳了两声，“你怎么穿这个前来？”
萧璃一怔：“不是你说的，让我多穿这个？”
“你……你还是少穿吧。”滕月有些脸红，他穿这个也太惹眼了，若走在街上，定会惹的不少人侧目。
“那个，这个药你先试一下。”滕月拍了拍脸颊，从草地上拿出几个小瓶子，将它们混合在一个容器里。
透明的器皿中，混合了不同颜色的液体，颜色逐渐变深，却又在完全融合的那一瞬间，变得像清水一般透亮无比。
“我取了一瓣雪/莲，再加上这灵山上天然的草药，炼制而成的。不知道效果怎样，你先试试。”
萧璃凝着那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容器，抿唇接过。他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多的东西，只合成了这样的半杯液体。
他仰头饮下。
半晌，滕月问道，“怎么样？”
“像是……一股极其清澈的山泉水，融化在口中。”
“不是问你味道，心脏感觉怎么样？身上呢，有什么反应？”
萧璃沉默半晌，极缓的摇头，“好似……没什么感觉。”
滕月蹙眉，“怎么会呢？无论效果如何，总该有些反应的呀。”
此药复杂，不可能一次炼制成功。她叫萧璃前来，也是是想根据他的反应，来调整药方。
她说着，捡拾起地上的草药，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
身前的男人忽然闷哼了一声，继而传来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萧璃颤抖着，俯身用手撑在岩石上，他剑眉紧皱，头垂的很低，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她急忙去扶着他，让他倚靠这岩石坐在草地上。
一小会的功夫，萧璃额前冷汗都布满了，牙齿也在打颤。捂着心口的手不断收紧，指节发白。
小雪狼看到主人倒下，担忧的拽着萧璃的衣袖，贴在他身边。
“对不起，你忍耐一下。”滕月将萧璃的衣服解开，观察着他胸膛处的变化。
“萧璃，你哪个地方疼，用手指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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