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扎在萧璃心里的一根刺,他不说,自己也知道。
将他胳膊上的血擦干净,她才惊讶的发现,在他胳膊上,竟然有长长的两道口子。
一条新的,还在渗血,一看就是方才留下的。
另一条结痂了,但颜色也不深,显然没超过五日。
“你这又是怎么落下的?”她指着旧的那条问他。
“哪个?”萧璃抬眸看了一眼:
“没注意,许是河边寻你的时候,不慎被石头划伤了。”
“骗人。伤口整齐,力度均匀,明显是刀具刻意所为。若我没看错,就是这么大的匕首。”
滕月比划了一个长度,“真巧,就是你那把蓝色匕首的长度呢。”
“……”
“你快说,这又是割血救谁?”滕月居高临下,叉着腰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这样无疑是在耗损你的元气?”
她肃着脸,杏眸凛然,看起来气势汹汹。
然而在萧璃眼里,却像故意装凶的猫,显得毫无震慑力。
他偏过头,低低的笑了,连带着眼下的小痣变得艳红。
“你笑什么?终于让我发现了,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是吧。”
她气得脸颊鼓鼓的,直接摘掉了他束发的玉冠,让褐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床。
“你说呀,你到底用血救过多少人?”
“别动。”萧璃耳根红透了,眼眸染湿,伸出两个指节。
“就这两个?”滕月狐疑的看着他,“另一个是谁?”
腰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萧璃喉结滚动,拍了拍她的手,“你先起来,我跟你说。”
“我不要,我起来,你肯定就跑了,快点告诉我!”
萧璃叹了一声,紫瞳凝着她:“两个,所为却是一人。”
不知道这样,她能不能理解。
他有些紧张,垂下眸子。
自己要不要顺势而为,表明自己的心意?
“什么?”滕月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竟然救了那男人两次?”
萧璃额间青筋直跳,这女人,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对他就脑回路清奇。
若不是有过几次经验,他都怀疑她是故意整他。
“……你想想,我是为了谁才救那男人?”
话音刚落,门外“砰砰”响起了敲门声。
“公主,驸马,林院判邀您和驸马一同去用膳,正在前厅等您呢。”
滕月想了想,不好拂了林院判的面子,正好也有事相商。“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萧璃腰腹上,有多羞耻。
面颊通的红了,她小心扶着后腰,迫切的想下来。
没想到上来容易,下来就难了。
方才俯身了,此刻后腰有些疼。看来急不得了,她慢慢的挪动身子,将另一条腿抬起。
整个过程极缓,半天都没进展。
一着急不知道蹭到了哪里,身下人“嘶”了一声,眼尾陡然赤红。
“对不起啊,我弄疼你了吗?我、我有些行动不便。”滕月咬唇,窘迫不已。
萧璃叹了声,猛地起身,将她身子抱起,向上颠了颠,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
“行动不便就不要动了,我帮你。”他声音沙哑,俯身去捡她的鞋子,帮她穿上。
重新梳好散开的头发,照旧是萧璃扶着她到了前厅。
一进门,滕月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人。
“表哥?”
白衣清瘦的背影转过身,一双疲惫的凤眸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泛出光亮。
移到两人交握的手上,黯淡了几分。
“表妹。”岑墨之手持拂尘,快步迎上来。
他搀起滕月的另一边胳膊,“听林院判说,你伤到了后腰,现在如何了?”
“我好多了,已经不疼了,就是走路慢点。”
滕月对之前的事心有芥蒂,低头不敢看他,“表哥,你怎么会在这?”
岑墨之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你应该饿了,先用饭,我慢慢和你说。”
滕月被身边两个大男人以怪异的姿势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一群人围坐在桌边,开始用饭。
“自你出事那晚,我彻夜难眠,便对陛下奏请出来寻你。陛下也担心你,便拨给我一队人马,允了此事。”
“这一路,我边沿着水路寻你,边起卦。可表哥身为国师,却半点用也无……”岑墨之懊恼的扶着额头,
“表哥也不瞒着你,自小关于你的事,仿佛被迷雾遮住,表哥从来算不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多种卦象,均显示不出你的下落。
还是今日一早,林院判传信给我,我才能赶来见到你。”
滕月有些惊讶,同时松了口气。原主的命格果然有问题,国师都看不透。
也幸好看不透,不然自己就被发现了。
她放下筷子,摆摆手:“没关系表哥,你不必自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身边发出一声轻笑,萧璃敛目:“公主说的对,岑大人实在不必自责。
你自然有一对阴阳眼,精通六爻。
可命数自有天定,有些东西,若上天若刻意不让你看透,也没有办法。”
岑墨之面色瞬寒,握着拂尘的手收紧。“质子这是什么意思?”
“岑大人,听说中原有一个词语叫‘有缘无分’,你身为太傅之子,竟不知道这几个字如何写吗?”萧璃凉凉道。
“啪嗒”一声闷响,雪白的拂尘落地。
偌大的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就连轻微的咀嚼声也停了。
太医们表情各异,他们多少听说了这三人的一些事,纷纷垂下了眼睛,不敢去看岑大人的脸色。
滕月尴尬的无以复加,好好的,萧璃提这个做什么!
她用力掐了下萧璃的大腿,将一碗白粥重重放在他面前:“你失血过多,还不快补补!”
又看了眼岑墨之苍白泛着乌青的面色,盛了碗鸡汤:
“表哥,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一会我让士兵收拾出空房间,你好好歇息下。”
岑墨之静了半晌,去拿桌上的碗。
长睫掩下眸中翻涌的暗色,将鸡汤喝净。
……
一顿饭吃的寂静无比,压抑非常。
太医们越吃越快,到了最后,已经快把头埋到碗里了。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三公主,上午的病人尚未处理完毕,臣等就先退下了!”
林院判走前,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萧璃和岑墨之,嘱咐门口的侍卫盯着点,警惕不要让两人在公主面前动手。
“是。”侍卫大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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