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气氛有些奇怪,他也没甚在意。
少年丰神俊朗,眉目舒展坐下,“阿姐,方才忘说,李纨已经送到刑部了。他证据确凿,供出滕茵也只是早晚的事。这事恶劣,父皇想必不会轻饶。即使皇祖母护着,也没余地。”
“阿轩,是你带队去逮捕的李纨?”滕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就我自己。”滕玉轩笑嘻嘻道,“云将军没跟着。”
“你现在,真是进步不小。”滕月由衷感叹道。进了军营,滕玉轩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从前连马匹都不敢骑的人,如今能独当一面,日夜兼程,成功逮捕诡计多端的亡命之徒。
少年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多了层坚硬有力量的东西。
“对了,姐夫,我们将军当晚在草屋里发现了一名西域女子,好像是个疯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知道这事吗?”
萧璃抿了口茶,“我知晓。此人是我府上的婢女,我已经派林喻去处置她了。”
“萧璃,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滕月问。
男人眸光一暗,将茶杯放下,附在她耳边,
“残害主上,背主忘德。她是我赤霄宫中的奴婢,也是云溪阁的密探,自然按照赤霄的方式处置。”
滕月听完这淡淡的一句话,直觉知夏要大事不妙。
但作为受害者,她乐见其成。
尤其是,她一直以来,都能感受到知夏的敌意,却不知道知夏为何要针对自己。
在她看来,简直莫名其妙!
“阿姐,姐夫,你们再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
“噢。”滕玉轩张望,“那和姐夫一样的冒牌货呢,我也想见见。”
“我还有些事没弄明白,过两日,我会亲自将他送进宫。”
聊了几句,见滕玉轩拿起长枪准备走,滕月喊道:“阿轩,你这两日都没怎么睡觉,先在府上歇一会吧。”
“不了,我急着回军营。”滕玉轩挠挠头,面上泛热,快步离开。
这可是他做成的第一件事,少年激昂热血,哪顾得上那点困意?一心想着回军营,对云岚诉说此事……
——
暗不见天日的长宁府密室中。
“三十四号”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柱子上,忽然抬眼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干哑到极致的嗓子,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
“救我……”
然而,来人却不是想象中的二公主与李纨。
而是三公主滕月与那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面容。
想到这两日的酷刑,他浑身抽搐,“你们想做什么?”
“怎样,“三十四号”,不吃不喝这几日,过的可还舒坦?”萧璃牵着滕月在他面前坐下,随意道。
被绑住的男人听到这个称呼,当即明白了外面的局势,他拽的铁链哗哗作响,“既然败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休要出言嘲讽!”
“真是滕茵的一条好狗,可惜你的主子已经自身难保。”萧璃掀起眼皮,上下扫着他,“不过你,还有活路,且看你如何选择。”
几天来的酷刑,此人没有过自尽的举动,证明他是想活的。
“有活路?你能给我什么选择?”男人吞咽了一下,试探道。
萧璃拔出一柄雪亮的长剑,刀尖抵在他脖颈,“告诉我,在你之前,那三十三个人去了哪?”
“三十四号”怔愣了好一会,忽然仰天大笑,“驸马爷,你不会是怕还有我这样的人吧?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萧璃没答话,冷冷的看他。
“三十四号”肆无忌惮的笑着:“驸马爷,你猜对了,的确还有三十三个试验品。他们身形也与你相似……虽然不似我,可以假乱真。但骗过寻常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我是问你,他们在哪。”萧璃长剑移了几寸,冰冷刀剑在他脖颈留痕。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会放过我?”
“你没发现,我一直没揭下你这层皮吗?”萧璃凝着他,定定道:“对我来说,你是再好不过的替身,只要你跟着我,为我所用,我不会杀你。”
“三十四号”眉目紧皱,最终犹豫着吐出了几个字。
萧璃收回长剑,刀剑入鞘,带着少女出了密室,他立刻吩咐侍卫去此地探查,将剩余的人收网。
走出好远,滕月问他,“萧璃,你真的要放过他?”
这个人明明贪生怕死,根本不可信啊。
萧璃瞳色幽幽:“我只保证,我不会杀他。其余的,看他造化。”
滕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再问。
大门处传来林喻的喊声,他气喘吁吁的跑来,“殿下!”
“处理好了?”
林喻面露难色,“殿下,知夏她……不肯喝下那毒酒,一定要见您一面!她好似疯了,在军营闹得鸡犬不宁,说是属下害她,您根本没下命令之类的话。
属下怕闹大了出事,赶紧让人把她带回南平馆了。属下、属下知道您不愿见她,可属下也没办法,实在难以处理。才来找您……”
滕月见萧璃开口想拒绝,心里好奇,“萧璃,不若你去看看她吧。总归是最后一面了,而且,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害我,那晚又是如何动的手。”
“月儿,你真想知道?”
滕月重重点头,她的确不明白,这个婢女,为何恨她如此。
女人的第六感最敏锐,这知夏,从见她的第一眼,就抱着极大的敌意。
……
此时南平馆,押送进了一个年轻女子。
她披头散发,以头发遮住大半变形肿胀的脸庞。浑身褴褛,憔悴的几乎不成人形。眸光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南平馆诸人纷纷讶然,怎么京郊士兵押送来了个奇怪的疯子?放在他们府上,是为何意?
虞莎不知为何,竟瞧着有些眼熟,她惊异的上前。
方要仔细查看,门外传来马车声。
是殿下回来了!她顾不得这里,带着众家丁行礼。
萧璃抱着滕月从马车上下来,扫了院子一圈。
目光落在院落缩成一团,将头埋到膝盖里的女人身上。
“把稹酒给我。”他伸手,不带任何情绪道。
而后接过林喻手中澄澈见底的酒,一步步走向知夏。
“喝吧。”
角落里的女人颤抖的抬起头,在仔细分辨萧璃那张脸后,尖锐的哀嚎起来。
她没疯,她只是不愿意相信那晚发生的事。
这几日,她不断欺骗自己:那天晚上看到她所做作为的,只是叛变的“三十四号”,并非殿下。
可如今殿下亲自将西域穿肠的稹酒递到自己面前,她无法欺骗自己。
那晚就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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