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生活过的宫殿一幕幕显现在眼前,与他离开时并无什么区别,就连砖瓦都未褪色半分。
东宫残垣早矗立起了新的宫殿,红砖绿瓦,宫人进出不断,又是一片繁荣。
萧璃移开视线,他知道里面如今住的是谁。
他还不想看到那对母子。
此行的目的只是解蛊,其他的能避就避,没到质问他们的时候。
原先看着高大的云栖殿,矮了许多。曾经迈许多阶玉阶才能到了父王寝宫,如今三两步就上去了。
门口,大太监将他们拦下,“七王爷,您要探望陛下吗?”
“不错。”萧延挑眉,“怎么,里面有人,本王不能进?”
“里面除了宸贵妃娘娘,倒也没人。王爷当然可以进去,只是,您身后这一位,就不能进去了。”
萧延眉间一凛,这也太巧了,宸贵妃竟然在里面。
他瞥了眼萧璃,见王兄只是快速敛目,没其他情绪。才眯眼问太监:“为何?四哥的仆人能进去,本王的贴身小厮却不能进去?你是在针对本王?”
他半开玩笑的问,叫太监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不敢,这是四王爷今日刚定下的规矩,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探望陛下。”
“他定的规矩便是规矩?就算父王清醒时,也没这等规矩!”萧延指着萧璃手上提着的木匣,“他手中有本王跑遍赤霄,给父王寻来的药,耽误了治疗,你担得起吗?!”
“王爷将药给奴才吧……”
“滚!”萧延一脚将他踹倒,“你算什么东西!本王怎么会知道,你是否调换本王千辛万苦寻来的药?”
“对四哥和其他人两个态度,别以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王可不是你在四哥面前邀功的棋子!”
他又骂了声,那太监悻悻跑了。
如今宫里风气大乱,见风使舵者多得很,正好出气。
瞥着人都走远了,他挥手,用眼神询问萧璃是否要进去。
毕竟宸贵妃在里面,要不要等等?
萧璃眼瞳幽深,极缓的摇摇头。今日已经是难得的机会,改日再来,不一定能近父王的身。
萧延指节蜷缩了几蜷,叹了声,示意他跟上。
云栖宫里,苦涩的药味浓重。
萧璃掀起满是血丝的瞳子,看向明黄帐子后。
他浑身一僵。
多少年了,母妃对他不闻不问,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母妃的身影。
床边坐了个身影窈窕,头戴朱钗的女人,她正俯身,将手中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床上躺的男人口中。
母妃原先是不戴朱钗的,床榻上的贵妃娘娘,比他记忆中的母妃仿佛还雍容了几分,半分未清减。
不像自己,一路赶来,又瘦回了在永巷时的样子,虚虚一把骨头,夜里寒风灌进,刺骨的冷。
不要看,不要看。
随着女人起身,他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喊,不要看,不要看……
萧璟宸,不要看……
他能感受到,身体在警告他,不要看。这次他不再较劲,在那女人拨开帷幔的一瞬低下头,退到了一侧。
名贵的香粉气息掩盖了药味,宸贵妃娘娘幽幽开口:
“七王爷怎么来了?”
“宸贵妃娘娘。”萧延道,“日前父王生病,我心急如焚。这些日子游历赤霄,终于找到了名贵药材,熬煮成汤药,来给父王一试。”
“七王爷有孝心了。不过,汤药需要搁置,还要等太医验过后,才能给大王服下。”
“我知道。所以,这药先放在这里了,我就在此等待太医前来,正好与父王说说话。”
“七王爷有心了,本宫宫中还有些事务,乾儿那孩子还等着我,那本宫便不打扰。”
最后一句话说的轻轻柔柔。
随后,莲叶般的脚步要离开,没有任何停顿。
萧延似是追了出去,在门外压抑质问道:“宸贵妃娘娘!你就不问我五哥的动向?世人都说他死了,你就不问问我,这一路,有没有见到远道而来的他?!”
“你说话啊!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五哥?你就如此冷漠,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北辰数年,你可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午夜梦回,你有没有想过,他等了六年,整整六年才得以返回赤霄,却在边界渡口被害死的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
……
萧延一连问了许多。
宸贵妃说什么萧璃听不清了。
后来,他反应过来,好似是,五个字,“七王爷冷静。”
萧璃将他们的话尽收于耳,末了自嘲一笑。
真的不该对母妃抱有期望,半分也不行啊。
麻木了。
他抬起僵硬的脖子,庆幸自己方才没抬头。
没看到母妃那张脸,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心里还好受些。
萧璃拨开帷幔,去看床上的明黄男子。
记忆中的父皇高大威猛,英挺俊朗。双眉锋利,眼睛狭长如雕刻般,带着天生王者气息。
是儿时自己最崇拜的人。
而面前的中年男子……鬓发了一半,枯草般的散在面庞两侧。
颧骨凸出,面色赤黄,瘦脱得不成人形。
双眼紧紧闭着,不知昏迷多长时间了。若不是他一息尚存,唇边的汤药水渍证明此人仍活着,萧璃定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萧延带着一身怒气,从门外踏进来。
他挥手吼退了殿里的闲人,只余几个皇帝贴身太监赶不走。被萧延怒骂,“怎么,四哥可以与父王单独说话,本王不能?!”
“你们是怕本王杀害父王不成?!”
太监跪倒一片,“奴才们不敢。”
“那还不给本王滚!滚!”
太监们面面相觑,知道方才七殿下与宸贵妃大吵一架。
一旦染上废王太子的事,七殿下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
就如几个月前,七殿下直接在宫宴上暗讽宸贵妃此事,若不是宸贵妃未答一语,早就闹大了。
七殿下素来我行我素,在大王面前,都能不留情面不顾忌的吵。
何况大王昏迷呢,气头上杀了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几人不敢逗留,退了出去,端着汤药在外殿等太医。
萧延将门摔的震天响,朝床边走来。
“怎么样?”
他撩开帷幔,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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