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杳冷冷一笑，目光如刀一般扎进秦二爷身上：“这可就要问问二舅您了，那铺子的人阳奉阴违倚仗侯府名声以势压人，干的勾当足够摘一百回脑袋，我倒是不知，二舅留这么一批人给我是想做什么？”
明明两人都是坐着，秦二爷被楚溪杳这么盯着质问，竟然莫名觉得楚溪杳居高临下，生出一种没由来的惧怕感。
“这……这我从前并不知晓。”秦二爷在袖子里蹭了蹭出汗的手，磕磕巴巴道，“当初这些人也没犯过事，做得也好，我便没换，想着你可以少花些心思……”
楚溪杳轻哂一声，没理会他的话，继续道：“供货商突然不提供渡生草，让我被人用渡生草算计，差点因为没货而死无对证，二舅你扪心自问，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吗？”
秦二爷只觉如坐针毡，底下的凳子仿佛成了刑具，让他怵得只想夺路而逃。
“这……这是供货商自己的事，我并不知晓……”秦二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勉强道，“这能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和周寄娆有何联系？”楚溪杳冷不丁问了一句。
秦二爷这会心理压力正大着，听她这么一问，下意识张嘴：“合……”
秦二爷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改口：“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楚溪杳扯了扯唇角，“那她是如何知道药铺已经没有渡生草的事情的？”
周寄娆敢那么放心地让霜华拿走药渣，分明是清楚药铺已经没有渡生草了，若非苏信启恰好知道渡生草的功效，还和她说了供货商的事，她也不会想到这。
“明明我才是这药铺的东家，周寄娆却是对这药铺了如指掌啊。”楚溪杳看着秦二爷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冒个不停，“二舅你呢？你恐怕也对那药铺了如指掌吧？”
“一直口口声声说是铺子归我的人是你，结果留下个烂摊子给我的也是你。”
秦二爷看着楚溪杳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被吓得往后靠着椅背。
“说没有关系的是你，结果给了周寄娆机会利用铺子陷害我的人也是你。”
楚溪杳微微敛眉，神情看上去略有些无奈：“二舅，你这些动作，着实是令我寒心啊。”
“祖父他们只是去了云州，人可都还活得好好的，你说，若是他们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会如何？”楚溪杳抬眸看向秦二爷，“自家亲人，竟也要玩落井下石那一套吗？”
或许是被楚溪杳说动了，又或许是被楚溪杳吓着了，秦二爷竟然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看向楚溪杳，解释道：“杳儿你当真误会了。”
“那周寄娆的事我是真不知晓，我只知道她近些日子与倩儿走得近些，除此以外我当真没帮过她什么。”
可惜，他前面说漏了嘴，楚溪杳现在已经彻底不相信他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楚溪杳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二舅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便是。”
秦二爷松了口气。
“不过……”没松完的这口气又被吊了起来。
“那渡生草为药铺带来了不少生意，我却找不到别的门路，二舅也不忍心看着我的财路就这么活生生被断了吧？”
秦二爷心中暗自恼恨，却已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风，只得顺着楚溪杳的话问：“那你想如何？”
“二舅不若为我联系一下那供货商，让他与我谈谈，没准谈拢了呢。”楚溪杳抿唇一笑，“左右如今上京也没有第二家出售渡生草的药铺，继续与我合作不也省了他的功夫？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秦二爷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字：“知道了。”
楚溪杳慢吞吞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看向秦二爷的目光颇为和善：“我今日来呢，也是想看看二舅，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便不多留了，告辞。”
秦二爷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了门口，即将跨出门槛时又轻飘飘说了句话。
“二舅，你可别再做一些让我寒心的事了。”
楚溪杳走了之后，秦二爷心中怒火难消，抄起手边的茶盏便砸了出去，秦倩刚好从外面进来，这茶盏便砸到了她脚边，飞溅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秦倩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走到秦二爷身边坐下，“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听到秦倩的声音，秦二爷抬眼目光阴沉地扫了她一眼，实在没忍住，抬手便打了她一巴掌。
秦倩还什么都没做就挨了一巴掌，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向秦二爷：“爹……你打我……？”
秦二爷也有些后悔了，握了握掌心，面色微缓，但一想到方才的事心中又窜出一股气来，忍不住对秦倩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秦二爷“砰”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周寄娆那蠢货你竟然也敢信，还让我与她合作，结果被楚溪杳抓到了把柄！”
秦倩就是听说楚溪杳来找秦二爷才过来的，结果一进来就被他又是打又是骂的，心中顿时委屈到了极点，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忍不住大声反驳。
“我哪有做错？女儿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况且那周寄娆不是做得很好吗？若不是当真让楚溪杳吃了亏，她今日岂会恼羞成怒登门拜见？”
“光是吃亏有什么用？”秦二爷正在气头上，本来秦倩若是乖乖认错服软他可能顺着台阶就下了，结果没想到秦倩竟然敢和她顶嘴，嗓门比他还大，顿时怒意更盛。
“她只是恼怒被人算计，可她分明一点损失也没有，反而害我要为那周寄娆收拾烂摊子！”
下人倒来了新的茶水，秦二爷抓起来一口饮下，胸口不断起伏，重重地呼着气：“那周寄娆自己技不如人，还让楚溪杳发现了端倪，过来对我一通威吓，让我为她联系供应商继续提供渡生草，这闷亏让我白白吃了，还惹来了楚溪杳的怀疑，简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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