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四趴在地上，脸色煞白，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先前太过不小心，让楚溪杳抓住了把柄，顺着他揪出了这么多人来。
楚溪杳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这人知错不改，她强压着翻涌的怒火，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可有幕后主使？”
楚溪杳想要的回答可不止是巧心。
巧心不过是个下人，即便是三夫人的贴身侍女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让如此多的人造她的谣。
杀鸡儆猴，可她的目的原本便是猴。她真正想要的回答是三夫人。
巧心做这些，即便没有三夫人的刻意指使，多少也有三夫人明示暗示的功劳，以及三夫人对她的放纵。
耳边是巧心越来越弱的惨叫声，严四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
他就算是再蠢也多少反应过来了，明明那些人已经将巧心供出来了，楚溪杳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幕后主使，显然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巧心，而是巧心背后的人。
巧心不过是一个夹在她与三夫人之间的靶子。
三夫人利用巧心来挡住自己，楚溪杳借着巧心敲打三夫人。
神仙斗法小鬼遭殃，巧心也好，他也罢，又或是其他受罚的下人，都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与其让巧心继续夹在中间受罪，不如让这两个神仙直接面对面碰上。
心中打定主意后，严四撑着地努力好几次才摆出了跪着的姿势，他伏在地上，忍着后腰的疼痛，一字一顿道：“是三夫人指使的。”
楚溪杳面上一松，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这严四倒还有几分血性，看清局势之后没有将事情全部推到巧心身上，反而将三夫人咬了出来，将巧心给护住了。
严四话音刚刚落下，屋内三夫人便爆发出尖厉的叫声来。
“你胡说！”三夫人豁然起身指着严四，眼中满是怒火与受了背刺后的恼恨，“你与巧心勾勾搭搭，你那龌龊的心思自然也影响了巧心，你二人自己管不住嘴，岂敢随意攀咬我？”
三夫人说罢，不等楚溪杳反应，连忙高喊一声：“来人，将这刁奴拖下去乱棍打死！日后若再有胆敢污蔑主子的便与他一个下场！”
边上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他们再迟钝这会也闻出来楚溪杳和三夫人之间的火药味了。
这人刚刚把三夫人供出来，三夫人就急着处置他，显然是要杀人灭口顺势警告楚溪杳不要对她动歪心思。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是楚溪杳更占优势，三夫人都有些慌不择路了，楚溪杳没发话，他们怎么好轻举妄动？
如今掌家的人是楚溪杳，他们若是坏了楚溪杳的事，谁知道楚溪杳会怎么拿捏他们。
三夫人见那些护卫一动不动地站着，气得怒喝道：“你们聋了不成？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赶紧将这刁奴拖下去！”
那些护卫见楚溪杳迟迟不动作，心下犹豫片刻后便往前迈了一步准备拿人。
“慢着。”楚溪杳忽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三婶何必如此着急？他若说的是假话，三婶清清白白，何须慌乱？况且他若说谎我自会处置他，不劳三婶费心。”
楚溪杳的声音格外平静，不紧不慢的，偏偏是这种语气带着无形的压力砸向三夫人，将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楚溪杳明明只是个小辈！
三夫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道：“他污蔑你在先，如今又攀咬我在后，我不过是看不过去，这才想代你将他处置了。”
楚溪杳轻轻笑了笑，敛下眼睫喝了口茶：“三婶话倒是说得好听，但你表现出来的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很是让我怀疑他的话到底有几分是假。”
三夫人的慌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周寄娆坐在她旁边，将三夫人整个过程的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也有几分恼怒。
三夫人做这事的时候根本没通知她，她也是方才从楚溪杳的态度和其他下人的只言片语里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三夫人对楚溪杳下手倒是没什么，偏偏三夫人动作太过匆忙，考虑也实在欠妥，没能扫干净尾，露出了这么大个破绽，让楚溪杳给狠狠抓住了。
要想用流言借刀杀人，怎么能自己亲自碰这把刀呢？
甚至先前在临台寺中二夫人被识破的那一计都要比三夫人来得高明些。
临台寺的僧人对楚溪杳下手，落到旁人眼里，谁能想到临台寺的僧人是和二夫人串通好的？反而会下意识以为是楚溪杳自己耐不住寂寞连寺庙的僧人都要勾引。
她当日看二夫人那般急不可耐便猜到了些，本想看楚溪杳的乐子，后来楚溪杳毫发无伤，反倒是二夫人在床上上吐下泻地躺了好几天。
从这事就能看出来楚溪杳城府不浅，手段也不失狠辣，三夫人竟然还敢这般贸然出手！
生怕乱了阵脚的三夫人再露出更多的破绽来，周寄娆连忙拽住她的袖子，起身将人按在了椅子上坐下，笑道：“母亲，既然堂嫂都这么说了，你还着什么急呢？可别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气坏了身子，与其自己气恼，不若等着堂嫂还母亲清白。”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与三夫人对视的眼睛里却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三夫人对上她的眼睛后，猛然惊醒过来。
三夫人整了整有些散乱的鬓发，强颜笑道：“娆儿说的在理，溪杳，你可要好好审审这刁奴，别让他平白无故污了咱们的名声。”
楚溪杳看了周寄娆一眼，反应倒是快。
放下茶盏后，楚溪杳施施然起身来到严四面前，声音暗含凌厉：“严四，口说无凭。你说是三婶指使你的，你可有证据？”
三夫人见她这么说，眼底当即流露出一丝喜色来。
对啊！这严四只有一张嘴，自然是说什么都行，又能有多少可信度呢？她只需要一口咬定是严四自己心怀不轨胡言乱语不就行了。
严四趴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后，总算攒足了力气，声音大了不少：“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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