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娘连忙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很优秀，况且如今世子爷战死，世子之位即便要换人，也该是二少爷或是您的孩子，二房与三房无论如何都不占优势，自然不是少夫人的对手。”
楚溪杳看得出来她没说实话，不过一个丫鬟，能够看得清楚局势便已经不错了。
“还算聪明。”楚溪杳淡淡夸了一句，“你可知你弟弟和巧心如今是何下场？”
严三娘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知道，他们被赶出府去了，大抵也活不了多久了。”
随后她又勉强露出些释然的神色来：“不过这也是他们应得的，否则若真让三夫人的计谋成了，只怕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来。”
她在旁边看得分明，三夫人与楚溪杳直接对上，几乎可以说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今日若非楚溪杳发现得早，只怕三夫人得手日后侯府将再无楚溪杳的立足之地。
如今看起来三夫人只是被弄回了西跨院里，等着周伯护回来处置，但周伯护可是府里出了名的好面子，且他向来觉得三夫人上不得台面，如今三夫人在府里闹出这种事，周伯护回来之后她不会好过的。
要不总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陆氏掌了这么多年的家，各房主子的性格她起码拿捏了个八成，她自己没有出面处置三夫人，至少面上大房和三房不会闹得那么难看，却也没有轻易放过三夫人。
甚至今日让楚溪杳立威这事，陆氏也可以完全不给她机会。
“若是他们没死，你可愿意去找他们？”楚溪杳忽然语出惊人。
严三娘原本心中还在黯然神伤，突然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楚溪杳：“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楚溪杳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他们今日帮了我和母亲这么大的忙，我又不是真的是那等是非不分赏罚不明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今日……”严三娘原本想说后来楚溪杳明明又给他们加了罚，但随后她便也想起来杖责之罚的巧妙之处，当下眼神便亮了起来。
她跪在地上沉思了许久，楚溪杳也不催她。
等她想清楚后，她伏地给楚溪杳磕了个头：“谢少夫人不杀之恩，但奴婢不想和他们一起。”
楚溪杳闻言，神色未动，静静等待着下文。
“他们二人既然已经脱离了侯府，且又两情相悦，以后自然是双宿双飞，奴婢也没必要去打扰他们。”严三娘低着头，声音轻缓。
“且奴婢家中还有两个哥哥，还指望着攒钱娶媳妇，奴婢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严三娘谈及家中的情况时，脸上露出些苦涩的神情来。
她是家中三女，上有两个哥哥等着钱娶媳妇，所以父母将她卖进了侯府，她的月银八成都是要交给家里的。
严四原本是不会和她一起来侯府的，家中父母重男轻女，严四也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
但严四幼时是她一手带大，对她的感情远比对两个哥哥来得深，她被卖进侯府之后严四也悄悄跑了，后来不知怎么也跟着进了侯府。
如今严四能有机会开启新的人生，不用承受着来自父母兄长的压力，又有心爱之人陪伴身侧，她自然不会再去打搅。
至于离开侯府……
严三娘忍不住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她若是走了，家里没收到她给的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过来的，一旦知道她的去向，以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纠缠，搞不好还会殃及严四。
与其这样，倒不如她自己继续留在侯府。左右侯府也不曾亏待下人，她在厨房干活也偶尔能有些不错的吃食。
楚溪杳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后，点头：“好吧，既然这样，那你便继续留在侯府吧。”
楚溪杳原本是觉得严三娘心肠不坏，在侯府也拿不了多少银子，反正她已经将严四和巧心送出去了，再多弄一个出去也不算什么。
但严三娘已经将家中的情况坦诚相告，楚溪杳只需要略作思索便知道她家中会是个什么情形。
与其出去了之后日日受自己亲人的磋磨，留在侯府反而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罢了，你下去吧。”楚溪杳朝她挥了挥手。
严三娘向楚溪杳磕了个头，起身往外走，将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楚溪杳。
“怎么？”楚溪杳抬起头来看向她，温声询问，“还有何事？”
“禀少夫人，奴婢先前在厨房做事，曾经见过一个小丫头，经常会来厨房找吃的。”严三娘面上露出些迟疑的神色，“奴婢听说她是夫人院里的人。”
楚溪杳带回两个乞丐的事情侯府不少人都知道，严三娘多少也听说了些。
楚溪杳将茶盏放下，眉心微微蹙起：“所以呢？”
她分明不曾短过小雪吃食，她为什么还要去厨房里找吃的？
“她来的时候经常会带着一只黄狗，那狗见了旁人便格外凶狠。”严三娘面上有些害怕，“所以奴婢想求少夫人同那丫头说说，以后能不能她自己过来，别再将那黄狗带来了。”
楚溪杳愣了下，只是为了这个？
“那黄狗一到厨房便喜欢乱窜，给厨房的下人添了不少麻烦，这些日子已经好些人挨了罚了，若是下次这黄狗再来，只怕还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
严三娘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想来找些剩饭菜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那黄狗屡次来吓唬人，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悄悄将送给各房主子的饭菜吃了，我们便是再想纵容，也没那么多银钱拿来罚呀，更何况我们也没那胆子。”
听到黄狗会偷吃给各院准备的饭菜时，楚溪杳眉心蹙得更紧。
若真有这事，倒确实需要管教一下那黄狗了，否则来日这事传到了其他人耳朵里，难保不会传成各院主子吃黄狗剩下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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