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当年似乎正好是假的二叔从黄河水下回到兰州的时间。他回来之后,三叔和我爷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所有人对于“它”还是相当的忌讳,特别是爷爷,肯定会想到和他有关,为了不打草惊蛇,爷爷在这里挖了这么一个地窖,用来监视这个假二叔。
有可能,很有可能。
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常年住在地窖之中呢?难道当时爷爷他们找了一个人监视二叔,这个人常年待在地窖之中,到现在都没下班?
那他妈的这真是世界上最苦逼的工作了,上班地点居然是在下水道里,而且还没有假期。如果是十九年前修的密室,那就是在这里暗无天日地待了十九年,比在小煤窑还苦。
另外,还有一个不可能说通的问题。十九年,以爷爷、三叔叔的魄力,十九年的监视,什么都没有改变吗?十九年,都可以改变一个王朝了,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在监视?或者说,爷爷和三叔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所在。从三叔给我的暗示里,也有这一层意思,他们知道二叔就是宋岚皋,那为什么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
难道。这么监视着,他们监视出感情了?还是说,三叔和爷爷还有自己的计划?那又是什么计划呢?
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快扛不住了。我意识到,哪怕三叔再难搞,再精明,我也必须得向他摊牌了。我真的必须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二叔那儿,我躺在沙发上瞎琢磨在我以往的认识中,算计三叔基本就等于找死,三叔识破一个局是不需要中间过程的,他看看表情和大概的说辞。立即就能知道对方背地里搞的花样。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顺着你设的局走。有一次我们去老家,二叔为了私吞一个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做了个局,二叔一直假装自己在局里,其实一路上各种安排,以局破局,借蕾二叔的局破掉了另外一个族人更大的局。当二叔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次的时候,三叔几句话摘走了所有的胜利果实。
我在想三叔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他说给我听的前提是什么?
我实在想不出来,三叔软硬不吃,我能逼他就范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以性命相逼。
但是。三叔是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我是那种绝对不可能以命相搏的人,我觉得他最有可能的是在那里喝茶,丝毫不理会我。我总不能真的自己把自己弄死。
我必须做成一种让他明白,他不告诉我,我真的会死的这种境地。也就是说,我必须把事情做得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难道要假装被绑架吗?我心说,如果我切掉自己的手指,给三叔寄过去,三叔会不会就范?
我觉得会就范。但是,我觉得三叔不会立即就范,一根手指肯定是不够的,三叔的神经起码能坚持到三根。
来到了厨房,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拿起了菜刀,选了其中三根似乎不太能用得到的,比画了一下,忽然觉得人生特别美好,自己何必呢?
三叔会不会亲自过来主动和我说?这个洞如果是他挖的,那下面的人逃出去了,二叔肯定立即就会知道。那三叔会不会有什么应急的措施启动呢?等一下会不会有一颗定向导弹飞过来。把我炸上天去?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他妈奇怪了,如果没有任何的应急措施。这种监视又有什么用呢?
我觉得所有的方向,在这件事情上似乎都能说得通。但我缺少一把钥匙,唯一的一把钥匙。以前的我,离真相太远了,只能看到很多成直线的线索,它们之间互相矛盾。可是,这一次我离真相太近了,所以我看到的是无数的可能性。相比之下,绝对不可能和无数的可能性,我现在发现还是前者更加仁慈一些。
算计三叔。
我又拿起菜刀,把自己的手按在砧板上,好像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虽然有点蠢,但是,我好像走投无路了。
一股决绝和森然的情感从我心底涌了起来,此时我意识到自己快疯了,我的心魔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了。
救救我!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刚想一刀狠狠地劈下去,就在这一瞬间,我放在一旁的手机一下响了。
我吓了一跳,瞬间,所有的锐气都泄了。人几乎虚脱了一样。拿起手机,我顿了顿,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就问是谁。对方道:“把刀放下,看窗外。”
我一听这声音,就反应过来是我在地窖里听到的那人的声音,立即往窗外看去。就看到远处一栋农民房里,有一道手电光闪了闪。
我正纳闷,就听到电话里的人叹了一口气:“我把手电放在这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留在了手电边上。你看完之后,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我一路跟着手电光来到了那栋农民房下面,敲门进去,发现门并没有锁。一路往上,所有的门禁都是打开着的,整栋楼似乎都是空的。我来到了那个房间,那是一个什么摆设都没有的空房间。一扇窗子大开着,手电就放在窗沿上。
透过窗子,能直接看到二叔那楼的阳台和厨房,我看到了一架望远镜,架在窗边上。
我看了一眼,发现望远镜正对着二叔家的厨房。
手电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一下子展开,发现那竟然是一封信,信的第一句话特别奇怪。
“看一看四周,你所在的地方,是一片乱葬岗”
我拿着信,看了看四周,一开始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了一圈我就明白了,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似乎一下子降低了这个空间里的温度
我从这个窗口看去,整片区域,连同所有的农民房。全都没有亮灯,四周一片漆黑。
只有二叔那栋房子有灯光。
确实,这里安静程度比起来乱葬岗更加可怕。
阴森恐怖的气息遍布四周,就叫我这个下墓无数的人这个时候都觉得可怕,这样的场景,似乎只有在黄河水下才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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