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牛经常去镇上赌场的事情，如花是知道的，只是几个月前她怀孕的时候，顾阿牛分明答应过她，不再碰赌。
邓钰知道这个花姨娘未必会相信她的话，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这是欠条，上面还有顾阿牛压的手印，你赶紧的！”
如花不识字，但是先前顾阿牛欠赌场钱的时候，衣袋里塞的欠条就长这样。
但是家里的钱都在顾阿牛自己身上藏着，她哪来的钱，何况顾阿牛欠的钱，凭什么她来还。“我夫君人不在，你们要钱，下回再来！”
她说着给了家仆一个眼神。
家仆会意，立刻就上来想把邓钰请出去。
邓钰直接就叉着腰，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娘子，我念在你怀有身孕，我没有来硬的，你可别不知好歹。我也不想与你废话，你把钱拿出来，我立马走人，也不为难你。”
祁子西更是直接就把柴刀拔出来，举在手上。
如花欺软怕硬，哪见过这阵仗，躲到了家仆后面，“有话好好说，何必举刀子，要钱我真没有，你们看能不能宽限几天……等阿牛回来。”
邓钰目光一凛，把背后的斧子抽出来，“少废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知我们主家是谁，县丞大人都与他是好友，不是你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惹得起的！今日就算我砍你几刀，县丞大人都不带抓我，你信不？！”
如花哆嗦了一下，她原是镇上青楼出身，又怎么会不知，能在镇上开赌场的，也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邓钰趁机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没看到八岁小孩的身影。倒是那如花身后，有一个小女孩，莫约四五岁的样子，看到邓钰手中的斧子后，小脸一皱大哭起来。
邓钰眯着眼看过去，“这是顾阿牛的闺女？”
如花一把将孩子护住，“你想怎么样？”
“既然你拿不出钱，就把这个孩子给我，替父抵债。小娃娃长得标致，养上几年，就能去青楼里挂牌了。”
“不，别动我闺女。”如花就是青楼出身，她知道那种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女子一旦进去，一辈子就毁了，她费劲了心思才有了如今的生活，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也入她后尘。
她哭得梨花带雨，忽然抬起头来，“男娃你要不要？！”
“顾阿牛的儿子！他可以替父抵债，镇上的王员外，他就好这一口，你拿去卖了，至少有十几两银子。”
邓钰勉为其难的说：“男娃在哪呢，我先看看。”
“就在后院呢。”
见到顾海的时候，邓钰的心都狠狠的揪了一下。
小小的一个人儿，就趴在猪圈的干草上，身上的衣衫被鞭子抽得都裂开了。
衣服下面的露出了的皮肤没一块完整，皮开肉绽的，血肉模糊。
这可是阿河的弟弟！祁子西握紧拳就要冲上去。
邓钰暗暗把他拉住了，阴阳怪气地说：“你不会是在框我吧，这都快死了，你让我卖给王员外？！”
“就算卖得出去，能值十几两银子？！当我是傻的不成？！”
“我……”如花瞪了一眼家仆，怪他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成这样，卖都不好卖。
她谄媚的冲邓钰笑了笑，“死不了，只是些皮外伤，洗洗干净模样还是不错的。老嫂子若是觉得不够……”她肉疼的说，“家里的猪刚好这几日下了猪崽子，老嫂子就抓一只回去吧。”
邓钰为难说：“一只猪崽子五两银子，一个男娃姑且算你十两，这也不够啊。”
如花愣了一下，还差五两，她身上确实有，但是那时她自己的私房钱，不可能拿出来给顾阿牛还债。
邓钰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眼疾手快就拔下了她头上的银簪子，“就拿这个抵吧，虽说还是差点儿，我看你一个大肚子的，也不难为你了。”
那银簪子可是当初替她赎身的时候顾阿牛花了三两银子给她买的，如花气得不行，但是看到邓钰手中明晃晃的斧子又怂了。
邓钰把簪子揣进怀里，喊了声边上的家仆，说：“给我挑一只最肥的猪崽子！”
又对祁子西使了个眼色说：“老二，把人带出来。”
顾家猪圈里的猪崽子都挺肥，家仆肉疼的把猪崽子递到邓钰手上的时候，邓钰差点抱不住。
好家伙，起码有十几斤。
顾海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祁子西把人背在背上，轻得几乎都没有重量。
邓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如花一眼，得意地拍拍猪屁股。
如花气得肝儿都打颤。
家里的母猪这是头一次产仔，产量不高，只产了五只，她本想着开春之后就把小猪仔给卖了，还能得一笔钱。
这就白白被人给薅走了一只。
邓钰走后，家仆朝外看了一眼，“他们走远了。”
如花没好气的说：“还不把院门锁上，晦气！”
谁知那家仆搓了搓手，贼兮兮笑着说：“她把那个小杂种弄走了，不是正合我们心意？”
如花看过来。
家仆接着说：“等到顾阿牛回来，你就说三个白眼狼自己跑了。等你生下儿子，这可是顾家唯一的儿子。顾家的家财不都是我们的？”
家仆上前一步，环住如花的肩头，温声说：“你如今只要把胎安心养好，别的事情，不必担心。”
虽说是赔了一只小猪崽和一支银簪子，但是和顾家的家财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这里，家仆和如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邓钰走了老远，偷偷回头看一眼，确定如花没有派人跟上来，这才朝顾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出来了。
顾河一见顾海，就扑了上来，“四弟！阿海！阿海！”他果然料想的不错，他们走了以后，花姨娘打四弟打得更狠了。
祁子西安慰说：“我方才看了一眼，虽然伤得重，但好在是皮外伤，眼下最要紧的是快点回去。万一你姨娘发现不对劲追出来就难办了。”
他娘还骗了人家的簪子和猪崽子，这让从未说过谎的祁子西紧张得不行。
顾河点点头，把顾海背在自己的背上。
祁子西则是将他娘手中的猪崽子接过去。
朝原路返回了万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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