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鱼塘挖好了。
几个小子按照邓钰的指示，用竹筒做了管道。
池子不算大，但是有了管道能引活水，鱼儿养在里面生龙活虎的。
田地里的鸡棚也搭好了。
祁子南每日都会去巡视几遍，鸡的数量多了，鸡舍里面的鸡蛋下得也多，每回都能捡个一篮子回来。
他很仔细分辨出受精蛋，将剩下的都放进灶房。
他想说每日十几颗鸡蛋，多的时候能有二十颗，收集起来拿到镇山去卖，一天少说能挣十几二十个铜板呢。
但他娘总说每日都得烧鸡蛋吃，家里十几口人，一人一颗，一天就吃完了。
从前他一年到头都不定能吃上一两颗鸡蛋，如今却是天天吃了。
狗蛋哥都说，他家顶多一个月才吃上两三回鸡蛋，家里的鸡蛋，他娘都收起来送人情了。
祁子南也不知道他娘到底咋了，吃吃喝喝的一点也不节省，前几日又去镇上扯了布，给大伙做新衣裳。
又是暴雪又是不春耕，家中还能有多少银子够花的。
若不是他爹那点子抚恤金下来，还有顾兄弟家骗来的猪，也容不得他娘这样过日子。
“娘，你身上还有银子不？”
上回又进了一千只鸭苗，身上大概还剩有八两多银子，邓钰问他：“还有些，咋了？你要买东西？”
祁子南在那头蹲着数鸡蛋，活像个小老头似的，絮絮叨叨说：“没，咱家不春耕，银子也得省着点花，听说卖鸭子不挣钱，到时候鸡下的蛋多了，我还可以到镇上卖鸡蛋去。”
家里就那么点鸡蛋，都不够大伙吃点，还想着去卖鸡蛋。邓钰知道她决定不春耕，家里其他人心里头都是担忧的。
“放心吧，娘有办法挣银子，到年边的时候，保管让你每天吃上猪肉。”
先前娘还说将来带他住上大房子呢。
他原本是信的，但是后来狗蛋哥与他说，镇上最大的房子，是王员外家的，那房子前前后后总共有几十个屋子，若要买下来，起码要几百两银子。
祁子南觉得这辈子是不大可能了，他去镇上茶馆做活计一个月挣五六十文，几辈子也挣不到几百两。
若是之前朝廷赏的那银子，他娘给留着，倒还是有可能。可朝廷赏银子这事儿，寻常人一辈子能遇着一次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哪能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祁子南又是将李四虎给埋怨上了。
倘若不是他纠缠苏妙姐，也不至于为了这事儿，白白让他家搭上那么多银子。
娘说有办法挣钱，他也是不大信的。不好好耕种，没有收成，他娘也不会做买卖，如何能挣钱。
这一点祁家三兄弟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都为这事儿发过愁。
特别是祁子西。
他看到连姥爷都被娘劝说着不春耕，好好犁踏实的田地围起来养鸭子，就觉得有些担心。
他在姥爷家住了两日，帮忙着把篱笆围起来，后来阿志舅舅说他能干，便打发他回来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院门关着。
门外站着一个婶子，来来回回踱步好一阵，也不见她上去敲门。
走近了祁子西认出来，是住在马家附近的曹寡妇。
他走上前去，问道：“曹婶子，你干啥呢？”
曹寡妇正纠结着，半天了也没鼓足勇气上去敲门，这会祁子西的出现，她跟遇着救星似的，“你娘在家不？”
“这时候应该在的吧。”他上去敲了敲门。“娘，是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祁老太太，“二小子回来啦，吃过饭了不？”
祁子西点点头，“吃过了。”
祁老太太让他进院子，瞥见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祁子西随口解释说：“曹婶子是来找我娘的，我娘在家不？”
“在屋里呢，你去喊一声。”祁老太太对曹寡妇说，“进来坐吧，孩子他娘在家呢。”
曹寡妇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婶子。”
邓钰没想到曹寡妇会来找她。
上回羊奶那事儿过去之后，邓钰就没再见过她。
知道她社恐怕人，邓钰单独拉她到屋檐下边坐着。“啥事儿啊？”
曹寡妇支支吾吾，有些羞恼，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邓钰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咋回事儿呢。”
“是陈松山。”曹寡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陈松山他夜里来敲我院门，我不敢答应，这几天他不仅敲门，还想把门撞开。”
她一个寡妇，独自一人住着，陈松山打她主意很久了，若真让他闯进来，即便没发生啥事，被人撞见，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邓钰没想到陈大驴他爹和马铁柱一样龌龊，都是个不要脸的混账。
“你咋不去和里正说这事儿？”找她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管事的。这种事情，只能找里正给做主了。
“这几日小学堂在建工，里正整日都在那儿忙着，我寻不到机会与他说。”
小学堂建工的地方全是村里的男人，她跑去和里正说这事，若被人听去，那可不得了，曹寡妇可不敢去。
她很少与人打交道，在村子里也没啥朋友，思来想去，只能来找祁嫂子了。
邓钰本想说让她来她家住几日，但想了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陈松山没得逞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起苏妙抹在门上的东西。“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样东西。”
野生的山药棍。
把皮削了，里面的芯表面有一层黏液。
“你把里头黏液刮下来，涂在门上，再把里面门闩拴牢了。”
“记得刮皮的时候当心点，别蹭到手上了，这玩意儿抹在手上痒得很。”
曹寡妇半信半疑将东西接过，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眼下没有别到办法了。
“还有个东西，借你几日，你先带回去。”邓钰想起祁子南偷偷养的狗。先前他提过，张狗蛋家的狗下崽了，想养一只，她没同意。
那之后开始他就老往苏妙院子里跑，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狗毛。
偶尔夜里邓钰还能听到几声狗吠，离得很近，应该是苏妙院子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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