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好几日邓钰一心都扑在买卖上。
天儿一直下雨，就没出过太阳，气温降下来后也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温度。
鸭血粉丝比她想象之中卖得还要好，一天差不离儿能卖八十份儿，有些食客还会加上些卤味一块吃，有肉有粉儿，一份儿下来才六七文。
不少在镇上做工又不包饭食的男人，中午这顿都会在街上解决，工钱低的买两三个馒头。
工钱还过得去的，也愿意花上五文钱吃上一碗热乎的粉丝，顶饱不说，还比吃肉包子划算。
有时候刚发下来工钱的男人们，还愿意再花些个铜板，搭配半只烤鸭，别提有多香。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头邓钰生意忙得红火。
那头村子里有些人在地里发现了一些个蝗虫的身影。
稀稀拉拉几只，并不多，但联想起朝廷下发的告示，说不准儿今年又会像去年一样，来一阵子大蝗。
大部分人没有买到鸭子，如今各个村落都收到告示，买鸭子的人多了，价格也涨了不少。
有些人接受不了价格的落差，宁愿抱着侥幸心理，也不愿意买。
李家就是这么个想法。
一开始李殷氏见不少人都去买了鸭子，还说要不要也去抢一些个。
李二虎则是信誓旦旦说不必有这种从众心理。
朝廷告示上莫须有的说法，纯粹是危言耸听。
蝗虫去年来过了，今年怎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殷小雅走了，他整日还是该干啥干啥。种地捕鱼，样样不落。
只不过他娘又开始唠叨了，说是这样下去，猴年马月她才能抱上孙子。
李殷氏只操心抱孙子的事儿。
里正这边则是被蝗虫的事儿搞得焦头烂额。
近日不少村民找上他，说是在田地里头发现了蝗虫。
他早提醒过，朝廷告示上详细写了些预防的举措，希望大伙都重视起来。
原先说的时候都不听，让买鸭子也没几个人去买。
这会儿看到蝗虫才知道慌了。
镇上卖的鸭子早就被附近几个村子的买光了。
就算是有卖鸭子的，价格也是高得离谱，没几个人愿意花那价钱去买。
但没办法，村民们都求上门来了，里正不想想办法也不行。
“里正，你看看，要不给咱统一采购些鸭子回来，咱去散买几只，人根本不卖啊。”
“东子娘不养了许多鸭子，我看她家地里全是鸭子，要不让她卖咱们一些？”
“对啊，里正，都是乡里乡亲的，让她帮帮忙，咱找她买不成嘛？”
里正心里头叫苦不迭，这些人也太滑头了。
早就有想去祁家买鸭子的想法，但谁都知道祁金氏不好说话，这才求上门来，让他出面儿去说。
可是祁金氏如今在做鸭食买卖，未必就愿意把鸭子卖出来。
早两天来借牛车，看她载着满满当当东西出去，晚边空着桶子回来，想来是生意还不错。
这些人逼得急，三天两头往他家里跑，里正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找上邓钰。
邓钰这几日生意好，荷包逐渐充盈，心情也好。
里正上门说明来意。
说是村民们想从她这里买一些鸭子对抗蝗虫。
镇上的成年鸭子如今卖到二三十文钱一只了。
邓钰不说这些村民打算多少钱从她手里买鸭子，光是她自己卖烤鸭都不够，她才不愿意平白卖鸭子给村民。
也不是她自私，朝廷早就下了告示说要买鸭子，起初的时候鸭子并不贵，当时侥幸不愿意买，如今鸭贩子见风使舵，漫天要价，这时候才急着买，邓钰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她当即拒绝了里正，说是她的鸭子都有用处，不卖的。
里正苦着个脸：“东子娘，你就帮帮忙，若是再没有法子，他们得逼死我。”
蝗虫来临，这不是小事，农户们都指着收成过日子呢。
谁断了他们生路，他们能疯狂叫嚣，逼得里正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邓钰想起先前用鸭蛋孵化的一批小鸭子，如今还在屋后头的栅栏里饲养着。
除去已经消耗掉的鸭子，家中大约还有一千来只。
娘家那边还有百来只。
算一天能卖四十只来说，也只够卖四十多天而已。
还需要留一批下蛋的鸭子，这么想着，她自己手里头的鸭子也很紧凑。
她想了想，说：“卖我肯定不卖的，我也知道大伙买鸭子也只是为了防蝗虫。不如这样，我租鸭子，按月算，一百只一个月四十文，蝗虫过去之后，得把鸭子还给我。”
蝗灾过去之后，村民们留着鸭子也没啥大用处，与其花大价钱买鸭子，不如租个把月。
里正没听说过还有租借鸭子这种说法。
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祁子西在一旁听了半天，很快明白他娘的意思，“里正叔，这就跟咱借你家牛车一个道理，租借一定时间，到时候再还回来就是。”
这……不就相当于无本买卖，村民们给东子娘白养一个月鸭子，还要付四十文的租金。
里正不能确定那些家伙能不能接受，但是人家不卖，也总不能强买。
便说会把她的意思转达过去。
里正走之后，祁子南笑眯眯凑过来，“娘，咱家是不是要发财了？”
起初他娘说不春耕，养鸭子，大家伙都不能理解。
到如今每日鸭货生意红火，还有人想来家里买鸭子，他这才恍然大悟，是他娘有大智慧，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商机。
照这样下去，说不准还真能如他娘说的那般，挣大钱，去镇上买大宅子。
祁子西瞧他一脸财迷的模样，敲了敲他的脑袋：“净想着发财，家里这些活计你干了多少，书也不好好念，好吃懒做你最行。”
他想的就没他三弟那般简单了。
如今一大家子都在忙活卖鸭子的事情。
荒地也没人去打理了。
占着荒地每年是要交赋税交粮的，若是交不出粮食，就要交出很大一笔税钱。
别看每日鸭子都卖光了，满打满算下来，每日才挣一点五两银子。刨去家中的吃食开销，挣的这点钱，加上他娘还大手一挥买了两千亩的荒地，年底交赋税只怕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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